那个是我吗？也许是的，但我不敢肯定。毕竟梳两个小辫的小姑娘那么多。
    “程锦，一定是你。我记得在你家的相册里是看到过你那样的形象的。”
    所以，他是把那个相册里的形象代入到脑海中了吧……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阿楠哥哥，”我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你别想了，不然一会儿又该头疼了。”
    他摇摇头，“程锦，我得快点想起来，再不想起来，你都……”
    他没说完这句话。
    再不想起来，我都要离开了。
    可我在这件事情上，早就不抱有什么幻想了。就像我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再自己站起来一样。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饭菜都凉透了。我扶着他靠回轮椅，又把饭菜全部拿去厨房热了一下。
    杜斌已经吃完饭自己来厨房洗碗了。他看我情绪低沉，安慰我，“程姐，迦楠哥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你要多包涵。”
    我当然知道。可是每当再一次发现他并没有想起我的时候，我都会失落。
    明明已经死心了的。
    等我端着热好的饭菜出来，再把勺子套到阿楠哥哥手上的时候，却发现他右手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自己拿勺子。于是，我只好把戴了一半的勺子拿下来握在自己手里。接下来我自己喂他。
    杜斌从厨房去客厅，路过餐厅时正好看到我在喂他，他撇撇嘴，“程姐，你就心疼他吧，等你走了，我可不喂他。”
    阿楠哥哥歪头看了杜斌一眼，吃下嘴里的饭后才开口，“杜斌，你放心，我也不要你喂！”
    杜斌是调侃，阿楠哥哥则带了赌气的成分。其实我们都知道，有时候阿楠哥哥状态不好，指望他自己吃饭，就是等着他自己饿死。
    我喂他吃了三大勺米饭，还吃了不少菜，再喂他吃饭的时候，他抿着嘴摇头，然后说，“不了，程锦，我吃饱了。”
    他其实吃的很少，前面自己吃的部分，吃一勺漏半勺，到我喂他，他也才吃了几勺而已。
    我哄着他说：“阿楠哥哥，再吃一点吧。”
    他仍旧摇头，自己操控轮椅开始慢慢后退。
    人都跑了，我自然不可能再追着他喂饭。我把餐厅的东西收到厨房。他也跟过来，堵在厨房门口。
    他这款电动轮椅比普通轮椅稍微宽一点，进厨房不太方便。
    “怎么，你要来洗碗啊？”
    我回头看他。
    “我……以前洗过碗吗？”
    当然洗过，我看向水池的位置，从前他常常趴在那里，尽管单手洗碗并不方便，但他完全不会抱怨，每次还是会尽心尽力去洗碗。
    只是，洗完了，他常常会因为趴久了起不来。偶尔他也会向我求救，但更多的时候，他会自己想办法撑着水池坐起身。
    “你不仅洗过碗，你还给我做过饭呢。”我提高声音说——我想用这样欢快的语气，掩盖我现在的失落。
    “程锦——”他驱动轮椅往前，完全不顾轮椅进出厨房是否方便，还是进来了。
    “今天你的碗，我来洗好吗？”
    “干嘛？”我挑眉看他，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而且——我看向他的右手，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可我想为你多做一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