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阿楠哥哥干脆从我手中抢走了鞋子，“乖，你快跟伯父上楼，有什么话都要好好说。别惹伯父生气。”
    我当然也想好好跟他说啊，可是，他也得能听我说的才行。
    我抬眼看了一眼老头，他已经抬脚往我们楼栋去了。他走得极快，步伐也慌乱极了。走着走着，还差点摔倒。
    我知道老头在气头上，我不能丢下老头不管，可是阿楠哥哥……我也不能丢下阿楠哥哥，让他自己回去吧。
    我只能求助性地看了一眼阿璇，祈求她帮我把阿楠哥哥送回去。
    阿楠哥哥明白我的意思，冲我摆摆手，“阿锦，你放心，我自己可以。倒是你，记住我说的话，别和你爸爸犟，有什么话都好好说。”
    说完，阿楠哥哥调转轮椅，一个人孤独地往二栋单元楼门口驶去。
    阿璇没有跟上，她对我刚刚说的“眼前这个残疾人就是我给她描述了很多年的阿楠哥哥”这个事实似乎还有很多疑问。
    我拽了拽她的袖子，祈求她跟上阿楠哥哥，可她冲我摇摇头，“阿锦，他自己都上不了楼的话……我是不会支持你们在一起的。”
    “程锦！”老头快走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停下来看我，见我还在原地没动，便冲着小区门口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向老头跑去。
    阿楠哥哥还在朝着二栋转轮椅，一圈一圈吃力地转动轮椅，那每一圈，都好像压在我的心口，压得我生疼。
    我和老头一起上了电梯，老头一路沉默。直到进了家门后，老头突然一屁股坐到玄关的换鞋凳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没有了刚才的“凶神恶煞”，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疲惫。
    我低着头站在门口，说实话，我有点不敢往屋里走。
    老头本就不同意我和阿楠哥哥谈恋爱，我背着他偷偷谈也就算了，还假借阿璇的名义和阿楠哥哥一起去城郊玩了两天，老头自然更加生气。
    “阿锦——”他朝我勾了勾手，又拍拍旁边的位置，“你坐。”
    老头似乎比刚才理智多了，也许我现在坦白的话，老头说不定能慢慢同意我和阿楠哥哥谈恋爱的事呢。
    我小心翼翼在老头身边坐下，“爸——”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是真的喜欢阿楠哥哥，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阿锦——说实话，老爸一直不太清楚他到底伤到什么地步。可是上次一起吃饭，还有这次你抱他下车，我算是看清楚了，他根本没有自理的能力。”
    我垂下头，老头说的是事实，我根本无法反驳。
    “阿锦——”老头拉起我的手，“你妈在的时候，多宠着你。你妈走了以后，老爸一个人照顾你照顾不过来，可也从来没让你受过欺负受过什么委屈。”
    “阿锦，你要让爸爸看着你天天给别人端茶送水，甚至还要天天伺候他，做一些对正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阿锦，老爸不愿意你受委屈啊！”
    我蹲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爸爸，阿楠哥哥身体是不好，可是，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他还是可以自己做许多事情的。”
    “做什么？连车都自己下不了的人，你还能指望他做什么？”老头忽然又提高音量，“程锦，我告诉你，你以后给我断了和洛迦楠的联系！从今天开始，我就在家门口守着！你要是想去找他，除非踏着我的身体过去！”
    我万万没有想到，老头这次竟然会这么坚决。
    他甚至没收了我的手机，甚至中午饭都没让我吃，只让我在房间里，除了上厕所，一步都没让我走出去。
    可是我知道，老头是心疼我的，他也心疼阿楠哥哥。
    所以我在赌，赌老头肯定拗不过我，最终一定会同意我和阿楠哥哥在一起的请求。
    只是，我似乎低估了老头这回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