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也盯着他，我问的不是为什么不合适，我问的是，为什么老头说我们不合适，他要跟着这样说。
    我们明明已经在一起了，我们明明相处愉快，为什么他要和老头一样，说什么我们不合适。
    老头说什么，我听着，但我未必会放进心里。虽然我没有料到老头今天明里暗里都在表示不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但也无所谓，以后慢慢来，他总会同意的吧。
    可是阿楠哥哥，他不可以说这样的话。他今天说了我们不合适，那我们以后在我爸面前，还怎么公开关系？
    而且，不管什么场合，不管在谁的面前，被男朋友否认都是一件糟糕的事。
    所以这下好了，他俩泪已擦干，相谈甚欢，流泪的人变成我。
    阿楠哥哥操控轮椅后退了一大截，然后对老头和我说，“伯父，阿锦，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家了。”
    我原想送送他，但是一想到他刚才一连说了两遍那样的话，心里就在滴血。我做不到当他没说过那样的话，就让他自己回家好了。反正他家这么近，这段路他自己用手动轮椅都走过，如今用电动轮椅，应该更不会有什么问题。
    阿楠哥哥一走，房子里就剩下老头和我两个人了。
    老头也站起身，拿了挂在玄关处的外套，他也要走。
    走之前，他站在门口看着我说，语重心长地说，“阿锦，你对迦楠的感情不是爱情。你不过是可怜他。老爸并不反对你和他来往。他如今身体变成这个样子，你去多照顾照顾他，本无可厚非。”
    “可是，你要跟他在一起，那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你之前在医院照顾老爸，有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舍不得你一直这么辛苦，才搬到养老院去。结果你现在要找个病人回来，还是一辈子都不会好的，要照顾他一辈子，你不嫌累，老爸还心疼你呢！”
    “阿锦，你还年轻，现在没遇上喜欢的，那就再等等。总能遇上合适你的另一半。洛迦楠不是那个人，也不能是那个人。”
    “可是，爸——”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彻底哭了起来，“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爸，我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我真的心疼他，我也愿意照顾他，我不怕辛苦，真的。”
    “程锦！”老头突然提高声音，“我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爸，你说过，哪怕我找个女朋友你都能接受，为什么我找这么好的阿楠哥哥，你却不同意！”
    “这么好的阿楠哥哥？程锦，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洛迦楠哪里好了？正常人能做的事情，他能做几样？能站？能走？就说刚才帮你摘个豆角，速度比我都慢。阿锦——老爸是你不能选的，可是老爸成这样，都舍不得让你伺候，现在你告诉老爸，你要去伺候一个高位截瘫的人，你叫老爸如何同意！”
    我抱着老头的胳膊哀求，“爸，阿楠哥哥真的很好，我从小就喜欢他。你说的那些事，什么站起来，什么走路，那些不是爱情里的必需品。而且，我跟他在一起，并不总是需要我去照顾他，他有自己的护工的。”
    老头忽然笑了，“阿锦，你自己听听，你俩谈恋爱，中间夹个护工吗？你们真要结婚，最后照顾他的不还是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阿锦，你从小做事情就没什么长性，学书法，学了几个月放弃了，学美术坚持的时间够长，可也就三年，再没碰过画笔。而洛迦楠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他身体不好，是一辈子的事情，让你一辈子照顾一个瘫子，一辈子给他端茶送水，一辈子伺候他，你坚持不下来的。到那个时候，你让他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