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富贵坊大火,世间再无世家
作者:七月冷热冰   开局一座城,隋唐豪杰都是我小弟最新章节     
    神都新城。
    天空昏暗,漫天风雪,裹挟着冰雹倾泻而下。
    似是天公狂怒,揉碎彩云,砸向人间。
    突如其来的风雪,给仍沉浸在狂欢之中的人们按了暂停键。
    新城百姓,带着妻儿,有说有笑,各自清扫门前风雪冰霜。
    新城中的官兵,在官员的带领下,清理各坊间的道路。
    众人各司其职,无人抱怨天公不作美。
    有胆大的百姓,甚至带着儿女在冻结的内湖湖面滑冰。
    天上冰雹击打在冰面上,发出一阵叮叮铃铃的声响。
    似是上天在为这群乐观的百姓伴奏,冰面上笑闹声不断。
    而神都城外,却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尉迟恭带着千人兵马,站在冰冻的百米宽的护城河上。
    看着这漫天风霜,望着那守了多少时日的城墙,久久无言。
    任凭冰雹,打在盔甲上,发出一阵急促的叮铃声。
    似是上天在催促,也似是惩罚他的叛逆之举。
    一旁的刘文静,看着这昏暗天空下,狂躁的冰霜,欣喜不已。
    “公爷,连上天都在帮我们……”
    “如今,护城河已经冻上,天上下着这等冰雹。”
    “神都防守的空军和水军,将全然无用。”
    “今夜,我们便能攻入神都,完成大业的第一步。”
    尉迟恭自嘲一笑,看着前方那如风雪一般,雪白的钢铁城门。
    缓缓向前,钢靴踩在冰面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响。
    当看清楚城墙上悬挂的红旗时,这才停止脚步。
    红旗在风雪中飘摇,极为显眼,又略显孤单。
    就如他如今的心境一样,愤怒之中平添几分孤寂。
    眼前通往城门的路,这些年他走过无数次。
    只是这次,他突然有点不敢向前。
    望着风雪之中,模糊不清的城楼,尉迟恭苦笑一声。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能否走到对岸吗?”
    刘文静听着尉迟恭这声叹息,笑着接话。
    “公爷放心,有上天相助,城中又有内应。”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绝无失败的可能。”
    话落,刘文静冷声催促一旁的士卒。
    “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发射火炮轰开城墙。”
    “这可是公爷亲自确认,神都城墙最薄弱的地方。”
    守卫新城数载,尉迟恭对于新城城墙了如指掌。
    更别说,此次奥运会期间,还再次确认过。
    发射火炮的士卒,满脸委屈。
    “刘先生,风雪太大,这炮弹又存放太久。”
    “发射大炮,难度较大,还需费些时间。”
    刘文静气急败坏,一脚踢在那士卒身上。
    “废物,还不抓紧弄……”
    那士卒心中气愤,但又不敢反驳。
    再炸膛七次,死伤数十人之后,才发射成功一枚炮弹。
    红色的炮弹,迎着风雪,稳稳落在城墙一角。
    随着一阵巨响,那处城墙上,出现一个一米大小的破洞。
    见到这洞口,李文静满脸欢喜,激动大喊。
    “成了……成了……”
    看着那处洞口,刘文静似乎看到了位极人臣的美好未来。
    刚想催促尉迟恭攻入城中时,无数破空之声从城墙上传来。
    刘文静惊恐地躲在一个士卒身后,口中大喊。
    “防守……快防守……”
    此次千人士卒,皆是百战老兵,军中好手。
    面对这夹在这风雪之中的弓箭,不慌不忙地举盾格挡。
    弓箭破空之声,持续片刻,便不再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愤怒的声音。
    “傻大个,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这是在谋反啊……为何……”
    魏征听到城外的声响,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一上城墙,在风雪之中,见到这道熟悉的身影。
    他满脸不可置信,看了许久,确认几遍后,才心如死灰。
    尉迟恭看着城墙上,有些模糊不清的老友面庞。
    笑了笑,并未回应,也不愿解释。
    转过身,拔出手中佩刀,指向城墙上的一米多长的孔洞。
    “随本公进城!”
    话音刚落,尉迟恭收起佩刀,踩着冰面,一往无前。
    不曾迟疑,不曾回头。
    刘文静心中狂喜,带着士卒跟上。
    一入新城,有那人的接应,这大业已成功一半。
    魏征看着那千人队伍,通过城墙,无力地靠在城墙上。
    李元霸手持双锤,愤怒地指着城下的千人队伍。
    “无胆鼠辈……我这下去锤烂他们……”
    说着,便提着双锤,就要下城头作战。
    魏征赶忙上前阻拦,劝道。
    “威霸将军,莫忘了皇后娘娘的告诫。”
    “你的职责是守好城门,城中之事,老夫自有应对。”
    听到三姐的名头,李元霸愤怒地将双锤丢在地上。
    “那你可要,好好护住我的侄子们……”
    双锤落地,地震声大,吓得魏征连连后退。
    魏征站直身子,点点头。
    随后快步走下城墙,看着千人队伍前进的方向,心中疑惑。
    “为何那傻大个直奔富贵坊?”
    “攻入新城,不应直奔皇宫,控制皇室?”
    富贵坊那边,虽然繁华,但几乎无百姓在此居住。
    只有那些世家,常年居住,且修建了不少园林。
    管不了那么多,如今守住皇宫,护住陛下的孩子才是正理。
    刚准备回县衙,调集人手时。
    可没行几步,迎面而来,无数身披盔甲,手拿武器的新城百姓。
    盔甲的样式是那最早的一批,新城初建时,由陛下亲自分发。
    武器虽然破旧,但被磨得铮亮。
    “魏大人,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攻打我们神都。”
    “我们这就随魏大人一起,上城墙防守,击溃他们。”
    “我们可都是神都的老人,当初和陛下一起守城,这活我们熟悉。”
    “神都已经十年没被攻过了,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如今陛下不在,我们得替陛下守好神都……”
    “要是尉迟将军在就好了,他守神都最有经验……”
    “魏大人,到底是谁在带兵攻城?”
    ……
    这些百姓各个摩拳擦掌,一脸兴奋。
    围着魏征问东问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魏征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脸庞,不由红了眼眶。
    调整情绪,笑着安抚众人。
    “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匪,神都守军能够应付。”
    “诸位回去,照看好自己孩儿,关紧门窗,莫要随意走动。”
    “等雪停了,便能剿灭这些悍匪。”
    对于魏征的解释,众人并未怀疑。
    对于神都守军的实力,更是自信无比。
    能杀伐天下,创就不世之功的军人,对付几个叛匪,绰绰有余。
    众人收起武器,兴致缺缺,笑闹着返回。
    安抚完这些百姓,魏征派人通知亲卫坊和县衙。
    调集城中守军,追击叛匪,保卫皇宫。
    来到皇宫门口。
    王玄策见到魏征,满脸着急,连忙追问。
    “魏大人,真的是大哥带兵造反?”
    魏征并未回答,无力地点点头。
    见状,王玄策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满脸痛苦。
    “为何啊……陛下待他不薄……大哥为何要这般做?”
    魏征摇摇头,至今也未曾想明白。
    曾经那个一起守城,不计生死的傻大个。
    如今,为何却做了第一个,攻破神都之人。
    “魏大人,护好皇宫,我这就带人前去问个明白?”
    虽说尉迟恭叛乱,罪不及出嫁女。
    但今日一事过后,他的几个孩儿,怕是前途尽毁。
    大哥明明是国公之身,又深受陛下信任。
    如此荣宠,可保三代繁盛,家族兴旺。
    这般美好的未来,为何却行谋逆之举?
    带着疑惑,王玄策带人直奔富贵坊。
    而此时,富贵坊门口。
    尉迟恭带着百人,望着暖白玉石铸造的门楼,爽朗一笑。
    身后刘文静看着所处的地方,满脸费解。
    这富贵坊,身处神都中央,且只有一条进出通道。
    攻入神都,直奔此处,不是找死吗?
    “公爷,我们还是兵分两路吧……”
    “文静带人前往皇宫,控制皇室,等候公爷到来。”
    “公爷在此,与世家们商议,联手控制神都各处守卫。”
    尉迟恭脸上依旧挂着笑,并未回应。
    刘文静顾不上那么多,开始召集自己熟悉的士卒。
    如今的局面,谁先占领皇宫,控制皇室,便能占领主动。
    况且,他有内应在皇宫之中。
    只要他能率先抵达皇宫,那皇室的几个孩子便是囊中之物。
    刘文静从怀中拿出一枚金钗,在手中把玩。
    见面前数百士卒已聚齐,指着皇宫的方向,兴奋高喊。
    “诸位,随我攻入皇宫。”
    “何人率先攻入皇宫,文静保他公侯之声,此生富贵无虞。”
    这千人队伍,大半是尉迟恭的心腹。
    皆受过世家迫害,与世家有血海深仇之人。
    一小半是俘虏、匪寇出身,与颜直有深仇大恨,且唯利是图。
    刘文静一番挑唆,便带着三百来人,直奔皇宫的方向。
    尉迟恭并未阻拦,回头看了眼这群乌合之众,轻蔑一笑。
    光凭这点人,就想攻入皇宫。
    刘文静怕是太过高看自己,轻看那累累军功的神都将士。
    尉迟恭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门楼,冷冷一笑。
    “富贵坊……今夜过后,神都再无富贵坊……”
    话落,提着颜直为他打造的紫金钢鞭,进入富贵坊。
    刚入坊内。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满脸兴奋迎了上来。
    “镇国公,你竟真有这等本事,攻入神都?”
    “我这就回去通知家主,我们一道出发,控制神都各处守卫。”
    那年轻公子满脸喜色,转身就想回去报喜。
    可他没走几步,一根钢鞭无情抽打在他脑袋上。
    像是敲西瓜一样,将脑袋敲得粉碎。
    那年轻公子,至死都不知晓,尉迟恭为何这般。
    尉迟恭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嫌恶地摔了摔钢鞭上粘上的碎肉。
    拿起另一根钢鞭,指向前方四处逃散的世家子弟。
    “杀……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数百全身覆甲的士卒暴起。
    挥舞手中钢刀,像是杀戮机器一般,无情砍杀。
    众人进入一个个繁华的院落,手中钢刀,未曾停歇。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凡是活物,一律斩杀。
    一时间,整个富贵坊充斥着哀嚎声、愤怒不屈的吼叫声,质问声。
    屠戮灭族之后,百来士卒烧毁各世家的祠堂。
    祠堂中供奉的数代人的牌位,数百年传承下来的族谱。
    被一把大火,全部化为灰烬,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这些世家,从未在人世间出现过一般。
    裴府祠堂。
    尉迟恭提着带血双鞭,满身血污。
    正在数百牌位之中,翻找妻子父亲的牌位。
    下方坐在轮椅上,双眼赤红,满脸泪水的裴胜,咆哮着咒骂。
    声音嘶哑,如地狱中厉鬼的低吼。
    言语粗鄙,无半点世家风范。
    “你这畜生,背信弃义,屠我亲族,你不得好死……”
    “如今这大好局面,你我本可结盟,共坐天下……”
    “可你为何如此……鼠目寸光的畜生……”
    “活该你被人踩在脚下,遭人排挤唾弃……”
    不管裴胜如何叫嚣,如何谩骂,尉迟恭依旧不为所动。
    自顾自翻找着牌位,时不时用双鞭砸毁看不顺眼的牌位。
    裴胜看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双眼满是悔恨。
    明明他已有周全安排,只要尉迟恭配合他。
    以世家的影响力,加上如今天下各地的灾祸。
    推翻圣新王朝,取而代之,胜算极大。
    可为何尉迟恭不顾一切,临阵反戈,虐杀他们。
    尉迟恭翻找半晌,终于找到妻子父亲的牌位。
    放入怀中后,开始在族谱中找出妻子那一分支。
    撕出那一页,与牌位一同收入怀中。
    随后,尉迟恭从士卒手上,接过火把。
    缓步走到裴胜面前,冷冷道。
    “看在叫了你这么多年岳父的份上,本公可以让你死个明白。”
    “还有什么遗言,说来听听……”
    裴胜双眼赤红,满脸愤怒,伸出双手,想要掐死眼前的尉迟恭。
    可他用尽全身力气,无人帮助,也无法从轮椅上起身。
    歪躺在躺椅上,望着破损的祖宗牌位,绝望地闭上眼睛。
    许久之后,裴胜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尉迟恭。
    “为何……为何……为何如此……”
    看着满眼仇恨的裴胜,尉迟恭自嘲一笑。
    “为何?”
    尉迟恭盯着裴胜那张老脸,心中愤怒无比。
    咆哮着,将这些年潜藏在心底,不曾对他人透露的愤怒。
    此刻,全部一股脑,在裴胜耳中狂轰乱炸。
    “你们世家打着选秀的名头,收罗我亲族女子。”
    “残忍糟践,无情淫辱,,如猪狗般丢弃……”
    “本公倒想替她们问问,为何?”
    “你们世家,战乱之中,明明不缺粮食,却巧立名目,夺百姓口粮。”
    “多少无辜百姓饿死,多少无辜孩童,被亲人争食……”
    “本公倒是想替他们问问,为何?”
    “我尉迟家,殷实之家,作为一地县令,为你们鞍前马后。”
    “可到头来,堂堂一地县令,族中亲眷,却全部饿死县衙之中。”
    “本公倒是想问问,为何?”
    ……
    裴胜听完尉迟恭的这番话,放肆大笑。
    想不到他裴家,历经数百年不倒,繁荣依旧。
    却因这等小事,被人屠灭亲族,实在可笑。
    裴胜瞪着尉迟恭,奋力咆哮。
    “就因这等小事,你早提出来,老夫百倍赔你就成。”
    “何故为了这等小事,放弃大业,互相残杀。”
    “为何不早和老夫说,这等小事,可以化解啊……”
    “犯不着如此极端……”
    裴胜用尽全身力气,控诉尉迟恭。
    这等小仇,在他们世家之间时常发生。
    只是利益交换,便可抹去的事情,为何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听到裴胜轻描淡写,如谈生意般的控诉,尉迟恭愈发愤怒。
    “小事……哈哈……小事……”
    “那你去地狱,和他们辩一辩……”
    话落,尉迟恭提起手中钢鞭,就要结束世家最后的罪孽。
    原本早就抱着必死之心的裴胜,见到那沾满亲族血肉的钢鞭落在眼前。
    心中恐惧不已,挣扎着大喊。
    “镇国公,老夫错了……老夫愿意赔罪……”
    “老夫可以不要任何回报,帮你占领神都,开创基业……”
    裴胜拼尽全身力气,大声求饶。
    尉迟恭停下手中钢鞭,冷冷一笑。
    “你不是知错……你只是知道你要死了……”
    话落,收起钢鞭,将手中火把丢入破裂的牌位堆中。
    随后,潇洒离去,头也不回。
    裴胜坐在轮椅上,亲眼看着大火将祠堂烧尽,族谱烧毁。
    最后,亲眼看着火烧全身,却无力躲避,更无力呼喊。
    这一夜,富贵坊大火烧了一夜。
    在热闹繁华的神都,众目睽睽之下燃烧。
    周围各坊,瞧到这边动静,但无人出手相助。
    富贵坊的世家,仗着身份,瞧不起任何人,也不与街坊来往。
    祸临己身时,无人相救,也是应当。
    尉迟恭站在富贵坊门楼前,站了许久,直至大火熄灭。
    “走吧……大仇已报……我们也该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