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纤细白嫩的手指拢在胸口想要平复这让她觉得震耳欲聋的声响。
    虚空圣图站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自己违背了叔叔的命令，凭着好奇心跑到了虚空站下层，见到了那里的人生活的穷苦悲惨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她大发雷霆，责问叔叔对虚空站的治理怎么能如此糟糕，他为何能这样冷漠的注视虚空站下层的民众在繁重的劳动和糟糕的生活环境下慢慢死去。
    叔叔苦口婆心，向愤怒的伊莲诉说着虚空站每一层民众都有他们的宿命。
    居于虚空站最上层，能在众人的侍奉下锦衣玉食的导航员生来就是要为帝皇窥探亚空间的奥秘。
    而更下层的家族卫兵、工人海员不过是为这一任务效忠的齿轮，他们随时都可以更换替代，他们必须要用自己的一切向家族证明自己存在是有价值的。
    就算一个负责启运货物电梯的家族因为莫名的瘟疫和精神疾病尽数死亡，替换他们的价格也比不上运送一披从花园世界购来的盆栽更加昂贵。
    伊莲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只从书本里了解过这残酷世界的片段的她第一次动用了自己高贵的血脉，要求他的叔叔必须改善虚空站下层人的生活情况。
    他的叔叔满脸复杂，最终还是照做。
    尊贵的血脉不容违抗，这是家族的铁律。
    于是这个手握虚空站第二大权力的领导者就死在了虚空站下层的暴动中。
    那些被伊莲所同情怜悯的民众制造着不忍直视的人间惨剧，甚至吞食了叔叔的尸身知晓了破解虚空站防御系统和通讯网络的方法。
    整个虚空站在短时间内沦陷，最终只剩下了忠诚的卫兵坚守在圣所大门之前，守护着伊莲和仅存的妇孺直到援军到来。
    然而真的会有援军吗？伊莲并不确定自己的灵能通讯成功传递出去，并落入了一个值得依靠的帝国军队手中。
    这希望太过渺茫...虚空圣图站的沦陷已成定局。
    仁慈和天真会让你吃尽苦头...
    这是叔叔带着卫队前往下层给伊莲的劝告，如今也成为了伊莲追忆她叔叔的最后一句话。
    若我...若我能更冷酷一些，听从叔叔的劝告，虚空圣图站的暴动是不是就不会演变的如此糟糕？
    为自己的愚蠢天真自责，伊莲竭力控制自己的目光投向那猩红恐怖的巨人。
    对于这个赋予他们生的希望又毫不留情夺走的屠夫，伊莲的心里只有紧张的情绪。
    古见停在伊莲身前不远处，显得傲慢的只盯着伊莲一人看，身旁的妇孺民众被他当成了空气，完全不担心这些人里有能对他产生威胁的敌人。
    停下脚步，保持安静。
    这是一個好的开始，至少能让伊莲明白眼前的猩红屠夫有着交流的意愿。
    她放低自己的姿态，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以一个无可挑剔的优雅礼仪开启了两人的谈话。
    然而缺乏和同级人交流的经验还是让她的话语充满着贵族的自命不凡，这让贝内特对她的杀心更重。
    “我是伊莲·赫蒂，帝皇所恩泽的导航员赫蒂家族的小女儿...”
    “这些话就免了吧。”古见淡淡回复着。
    这声音虽鲜有恶意，但在他气质和扩音栅格的影响下显得咄咄逼人。
    伊莲立刻闭上了嘴，白皙甚至能看见皮下血管的面容更加苍白。
    古见指着伊莲，然后又指了指身旁这些不敢动弹的民众说着。
    “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他们就能活下来。”
    “你们的队伍？请容许我问一下你们是什么人吗？”
    伊莲话刚说完，安托万就为这年轻导航员语气和灵魂中逸散出来的稚嫩天真哈哈大笑。
    尖锐刺耳的笑声肆意的回荡在帝皇雕像之下，让靠近他的民众痛苦的捂住流血的耳朵蹲在地上。
    古见听的心烦，直接赏了安托万一脚。
    他飞出去很远，落在人堆中当场砸死了几个，躺着身下的肉泥他只为身体又一次能感觉到疼痛欣喜舒爽，在这地面上呻吟出声。
    伊莲被这冲突吓了一跳，但也明白了自己在这些强大的战士面前完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
    最终她只能忘记为那些死亡卫兵讨个说法的愚蠢念头，慢慢靠近古见，最终用她从书里看到最卑微最顺服的方法向古见展示自己的诚意。
    她向古见跪了下去，身体如同一只拉伸的小狗一样趴伏下去，最终将自己的嘴唇和古见的铁靴子轻轻触碰。
    只要古见想，她的半截身体就会被铁鞋踏成肉泥。
    而看到伊莲如此卑贱为他们乞来性命，民众们不由得低声啜泣。
    古见对此没什么感受，那一直看戏的恐虐可就被这些人的软弱所激怒。
    在恐虐所认可的秩序里，只有强者还有向更强者挑战的强者才配生存。
    连反抗都无法做到的懦夫应该死绝，他们的鲜血也不足以成为取悦恐虐的祭品。
    相应的作为一名信奉恐虐的战士，你就是孤身一人杀了一整个星球性格软弱的生灵也难以赢得恐虐的赞许。
    而不足以当祭品是一码事，恐虐讨厌懦夫是另一码事。
    光是看见这些人还存活于世，恐虐就觉得自己嘴里像是咬了个绿头苍蝇一样恶心。
    于是祂出手了，直接呼出一口热气飘向古见，暗示他不要继续废话直接将这些妇孺尽数斩杀便是。
    古见用大拇指摩挲着其他手指发泄着心中的尴尬，耳朵嗡嗡作响，一些很是模糊的低语激发着古见的嗜血欲望，将这些妇孺全部杀光。
    对此，古见唯一的表示就是相当不耐的用手扫了扫自己的耳边，像是驱赶几只恼人的苍蝇一样不耐烦。
    “嗯？”
    恐虐为古见能轻易抗拒祂的意志惊讶出声，倚靠着王座的后背也不由得往前多挪了一寸。
    被反抗的怒火升腾起来，随后又被古见那不动声色的淡然所平息。
    这小子...似乎有点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