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非然心心念念一上午，还是没有得到夏恬的回复。
    夏恬那边懒得再给吕非然发消息。
    只是她呆呆站在窗户面前怔愣无比的样子引来夏阿婆注意。
    “恬恬，你在想什么呢？”老人家手术后恢复的很好，脸色红润有精神，幸好夏恬及时带她找医院看病，不然，有些看似寻常的小毛病，一拖再拖就很容易出现大问题。
    夏恬歪歪头，不太想说这个事情。
    难道她要跟阿婆说，她不想努力了，想走捷径摆烂，找个男人多坑点资源？
    曾经她瞧不起那些靠男人上位的女人，现在，竟然沦落到这样草率的出卖自己吗？
    夏恬眉心上是化不开的愁绪。
    可是，阿婆手术昏迷后的话语还在耳边呢喃。
    那时候，阿婆就是在迷迷糊糊的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不想做个让阿婆不放心的女孩啊。
    可是，阿婆应该是想看到她结婚生子的吧？
    虽然她嘴上说支持尊重自己的选择，但还是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余生已经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事情了，那就做一些能让阿婆开怀的事情吧。
    可是，闷闷的胸口发烫，就这样妥协，还是不甘心啊。
    重新认识一个人，重新开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谁又能保证，重新开始遇到的人，一定会比吕非然好呢？
    还不如吃下这碗夹生的饭， 至少，她还会知道这个人的最低处在哪里？
    【阿婆后天出院。】
    她反复纠结一天，当吕非然收到这条微信消息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星辰稀疏。
    连日来的阴雨就此散开，一场秋雨一场寒，夜风席卷而来，吹到他晚归的衣袖中，吕非然抬头看一眼苍木的天，明天需要多穿条秋裤。
    还记得，那时候他们分手前期，也是这样一个明亮的月色之下，她来学校找他，还不忘记叮嘱他多穿衣服。
    手机震动，期盼一天的消息，终于来了。
    吕非然笑笑，回到家里，迎接自己的是摇头晃尾的小胖团。
    还有，家里阿姨和它斗智斗勇的声音。
    一人一狗，愣是做出了蹦迪的狂躁。
    吕非然好奇，往常这个时间，阿姨已经睡了。
    “旺旺！”似乎是还带着一点点要撒娇的不开心。
    保姆李姨经常给它换小衣服，它总是不耐心咬的稀碎。
    瞧着满地的纸屑，和操作着扫地机器人一脸幽怨的李姨……
    吕非然难得一回家就给人家好脸色，“李姨，很晚了，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打扫也可以。”
    李姨一脸歉疚，“晚上的时候我还特地多牵着胖团去去遛弯，结果，遇到邻居的萨摩耶，雪白雪白的，它就一直很兴奋，追着人家打架不说，还一直闹到了家里。”
    吕非然蹲下身弯腰，撸撸它毛茸茸的小狗头，叹口气，“想去跟人家打架？不喜欢人家比你漂亮？”
    这小家伙，嫉妒心拉满，见不得别人说它不好看，见不得别的狗子比它好看。
    “要是再淘气，打扰李姨休息，我就克扣你的鸡胸肉。”
    “旺？”小狗子疑惑茫满，也听不懂吕非然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面扑。
    热情无比，连同这样静谧的夜晚都被它的热闹欢乐增添些许光彩。
    他撸撸狗头，故作深沉才姗姗来迟给夏恬回复：“十二点了，你还不睡？”
    他以为拖延了片刻，结果，只是两分钟……
    女孩子，要睡美容觉的吧？
    他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心事，再次开口让李姨回去睡觉，接着就在客厅教训一下小胖团。
    “知道李姨打扫家务不容易吗？”
    “再淘气追着萨摩耶，回头不给你吃鸡肉块。”
    夏恬以为吕非然已经睡了，结果他还在。
    他问：“阿婆出院后，回洛水镇还是来江城呢？”
    【先回洛水镇，后面的事情再说。】
    吕非然敏锐察觉到夏恬态度的改变。
    似乎，小刺猬对着他收起一根边边角角的刺，不明显，但是，他就是能知道。
    夏恬想了想，她始终是没什么讨喜的话语和他分享。
    年少时候从他身上学到的，就是他不喜欢她的嘘寒问暖。
    可经年之后的辗转，她却是知道，她现在面对他，是真的不想说那么多、
    她要在他厌烦之前，捞上一笔足够多的资源。
    多到她不铺张浪费，可以躺平的后半生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既然有所图谋，她也不介意给吕非然编织一些恋爱的幻影。
    只是，这一次，就算是假装，她也没办法做的满心欢喜吧？
    等吕非然两天后，去川城医院接夏阿婆出院的时候，有点意外，夏恬眉眼清明，若清水芙蓉一样的缥缈淡妆。
    见到他的时候目光清澈若小石潭水，连平日里面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凝都退去很多。
    明明只是平常的一眼对视，他就更加确定昨晚翻腾一晚上的心情不是错觉！
    是真实的，恬恬对他的情绪多一份温柔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她无论怎么样装扮，都好看。
    “今天阿婆出院，看得出来你的心情很好。”
    吕非然低喃的声音在耳边。
    夏阿婆也欢迎他，“非然也来了？”
    “阿婆，您气色看起来不错！”秋日阳光飒飒，打在吕非然惯来俊朗分明，轮廓分明的脸颊上，看着比往日少很多清冷，多几分显而易见的温存。
    他是真心高兴，很自然接过夏恬手里的小行李箱。
    裴芙和宋穗很有颜色跟在后面的转角处，排排站，吃吃瓜。
    裴芙：“啧，我跟在吕哥身边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平易近人。”
    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吕非然本人和平易近人这几个字不怎么搭边。
    但一时词穷，还真的分不清有什么可以形容这种诡异变化的词语。
    宋穗歪嘴，嘴巴里面的棒棒糖换个位置，满满不屑。“我哥比他亲和多了好吗？”
    她说话声音不大，嘴巴没有张开，裴芙没听清楚，“你说啥？”
    “我说，我哥更合适！”宋穗气结，不自觉放大声音。
    前面的吕非然终于听清楚这道声音，没来得及仔细想清楚，就听见身后不远处支支吾吾两个小女生又在拉扯：“分明恬姐更喜欢我哥好不啦？”
    “我怕他？我妈也是律界大佬好吧？我来这边，完完全全是看在恬姐还有孟浩的面子，又不是他的面子……”
    夏恬也听到了，她保持沉默，有家人爱护支持的姑娘才可以有人性的资本。
    她从来都没有。
    夏阿婆年纪大了，身后孩子们的一些弯弯绕绕她还真的没有太注意。
    总之，裴芙在吕非然还没有回头的时候，就拉着宋穗撤离阵地。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看不清楚谁给你发工资呢？”
    裴芙说这话，带一点小小的埋怨，“吕哥让咱们来，是当助攻的，不是来拆cp的啊！”
    宋穗百无聊赖，“我嗑的cp散了，再说，我凭本事挣钱，又不是走的吕非然的账！”
    说完，还有点不高兴，“大不了我去找我哥一起，重新搞事业，反正我已经写好本子了，娱乐圈是个圈，到时候没准我把本子卖给别人，别怪我背刺你业绩嗷！”
    意思是，反正你要是不护着我，我就找个价格高的，都是家里的小公主，都不差这仨瓜俩枣，谁还不知道谁的那点本事和调性？
    裴芙给她一个脑瓜崩：“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什么都嗑只会更加营养均衡！给我嗑吕哥！发钱！”
    回去洛水镇的路上，吕非然开车走高速将近三个小时。
    到阿婆的小院子时，已经是下午了一行人都没吃午饭呢。
    远远看家里小庭院中，杨爷爷正在喂鸡。
    阿婆下车的时候也松一口气，“还是家里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