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还是一片漆黑，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月月和冬伢子将炉子和小桌板凳陆续搬到了门外的棚子里。过了一会儿，孙爷爷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将一盏油灯放在了小桌上，刚忙活了几下，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月月刚给炉子生起火，听到孙爷爷的咳嗽声，手停下来，急忙站起身来扶着孙爷爷的胳膊，劝他回屋里去。冬伢子也放下手里的锅碗，和月月一起拖着孙爷爷的胳膊往屋里拉。
    三个人互相拖拽着走到门边的时候， 门被打开，武参谋和胡大武从屋里走出来。武参谋眉头紧锁，和孙爷爷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便迈着大步匆匆离去，胡大武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冬伢子才愣愣地问了声，“孙爷爷，是不是咱们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两位军爷？”
    孙爷爷摇摇头，叹了口气，便佝偻着身子走进屋里。
    月月在炉子里又塞了些干柴，干柴噼噼啪啪地跳着火星烧得很旺，冬伢子在炉子上放了一个水壶，开始烧水，小棚子里也慢慢暖和了起来。
    月月蹲在炉子前，火光映在她脸上留下光影跳跃不定，她不时转过头看向屋里，眉头皱成很紧。
    “月月，月月。”冬伢子叫了两声，月月那里却没有反应，她的目光还犹疑着看向屋里。
    冬伢子叹了口气，轻轻走上前，“月月，你别愁了，我会赚钱还他那块大洋的。”
    “他说了，那个大洋不要还了，那是他买馒头的钱。”月月转过脑袋，盯着冬伢子认真地说道。
    “一个大洋现在至少可以换一百五十个铜子，你就给他四个馒头，孙爷爷肯定不答应的，你别再让他气着了。”冬伢子小声嘀咕。
    “可是，孙爷爷没有药，大夫说他会咳死的。”月月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马上鬼子就要打过来了，我们离了这里就没办法赚钱，没有钱就没有吃的，难道我们要饿死吗？”
    冬伢子也没了话，好久之后才嗫嗫嚅嚅地说道，“我会照顾你和孙爷爷，不会让你们饿着。”
    月月不再说话，愤恨地向炉子里塞着干柴。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冬伢子将热水灌进两个热水壶里，又在炉子上放上一个铁锅，开始熬稀饭。
    孙爷爷从屋子里走出来，抱着几个搪瓷罐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些碎辣椒和咸菜。孟小七跟在孙爷爷身后，看着棚子里三个人忙碌着，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
    “小七，过来和我们一起生火蒸馒头？”孙爷爷轻咳一声，对孟小七招了招手。
    孟小七笑着大声答应，挽起袖子走了过来。他抓起一个早已发好的面团，揉了几下，便搓成个粗条，然后将粗条揪成一个个小团，扔进蒸笼里。孙爷爷在旁边笑着指点，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
    天边渐渐现出鱼肚白，不时有船员和早到的旅客光临这个小小的粥铺，蒸汽升腾，四个人开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