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叙拉古人(下)
作者:驱梦   明日方舟:时之旅人最新章节     
    湛月这边自然不知道拉普兰德要做什么,他只以为自己操之过急,拉普兰德跑去自己一个人呆去了。
    或者做些其他的方式让自己冷静,总之不太可能是带人来抓他。
    怎么可能嘛!
    在告别那位敬职的警官之后,湛月便琢磨着去拜访一下阿格里尼那个家伙。
    西西里肯定知道他要离开的消息,那个女人在叙拉古的眼线很多,湛月也从来没遮掩过自己要离开这一消息,但阿格里尼却不一定。
    在叙拉古,文、阿格里尼、西西里,这三人跟湛月认识的时间最久,关系也都还称得上朋友,湛月离开之前于情于理都该去知会一声的。
    心中打定主意,湛月便哼着不知名的悠远小曲,慢悠悠地往阿格里尼常在的教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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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你们谁知道大小姐这是要抓谁啊?那脸色……啧啧啧,我看了都害怕。”
    催债人躲在人群中,悄声问着。
    “你问这个干嘛?不管是谁,跟着大小姐总不会吃亏,你不是跟着大小姐赚过一回吗?”
    其他的家族成员瞥了他一眼,耸了耸肩。
    催债人讪讪一笑,“说的也是,跟着大小姐混,总不能吃亏。”
    上回他跟着大小姐去,本来想只是公事公办地要个债,但没成想直接抄了家,除了本该到手的奖金,他从中拿的油水可不少。
    想到这里,他悄悄看了眼一脸阴沉,走在最前面,不停张望着的拉普兰德。
    他偷偷把那些该给那些下贱平民的封口费给吞了一半,大小姐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拉普兰德若有所感,回头,精准地看向这个催债人。
    催债人打了个激灵,连忙移开视线。
    拉普兰德凝视了他两秒,随后挪开了视线,这人有问题,但先放着,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把【老师】给抓住来得重要。
    一大票萨卢佐的人在街上乱逛着,且不说平民,就连其他家族的家族成员看见了,都没太敢从他们旁边经过。
    找了一阵,拉普兰德眉头微皱。
    “你,带几个人去南边,你,带几个人去西边,你,带几个人去东边,找【岳瞻】。”拉普兰德随意指了几个比较高壮的家族成员,随后特意指向那个她觉得有问题的催债人,“你,跟着我,明白了?”
    催债人脸色一变,但看见拉普兰德冰冷的眼神,口中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脸上也不由自主挂上了一贯的谄媚。
    “明白了!”
    一众家族成员大喊一声,随后呼啦啦分好队,四散开来。
    他们也很奇怪为什么要单独留下那个家伙,但比起这个,他们还是更关心自己接下来要找的人。
    他们稀里糊涂跟着大小姐跑了这么久,才算知道了自己在找谁。
    岳瞻……他们有印象,是阿尔贝托老爷下令不允许私自接触,不允许表露敌意,在不触犯家族利益的前提下不允许反抗其命令的特殊人员。
    阿尔贝托特意强调了要牢记这“三个不允许”。
    不过……如果是大小姐下的命令,老爷应该怪不到他们身上吧?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炎国来的外人,最多也就是小姐童年的启蒙老师——现在大小姐亲自带人去抓他,那他不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不过,催债人现在心里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他只是紧张地跟在拉普兰德身后。
    “你有问题,”肯定的语气,“但我不会管,只要不碍着我事,你就是当了家族叛徒我也不介意,不过……”
    拉普兰德冷淡地看着这个愣住的家伙。
    “现在,我需要一个完全听话的手下,你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
    催债人暗自松了口气,忙不迭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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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
    “阿格里尼——”
    一踏进教堂的大门,湛月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堂中回响着。
    这个时候的教堂一般都没人,加上湛月也知道拉特兰教在叙拉古的影响力没多大,即使他吵到一两个教徒,也无伤大雅。
    湛月转着头,四处看了看。
    没人啊……不对啊,没人的话,教堂应该关着门才对啊,不怕进贼吗?
    还是说,阿格里尼才出去了,不一会儿就会回来?
    湛月心中思索着,往教堂里面走去。
    他停下脚步。
    “zzzzz……”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躺在教堂长椅上的萨科塔装模作样地打起鼾来。
    湛月头上挂起几根黑线。
    “别装了,这么不想见我?我伤心了啊。”
    阿格里尼猛地坐起来,伸手把戴在眼睛上的眼罩取下。
    “你老人家怎么有闲心找我来聊天了?”
    画面看上去有些奇怪,明明湛月外表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左右,而阿格里尼已然鬓角微霜,但阿格里尼却喊湛月喊老人家。
    湛月坦然受着这个带着打趣意味的称呼,面露笑意。
    “这话说的,咱们不是朋友吗?我闲着无聊找你聊聊天不行?”
    阿格里尼打了个哈欠。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没事你会主动来找我?期待你做社交的主动方,还不如期待明天教堂多几个信徒。”
    湛月耸耸肩,“你要期待多几个信徒的话,不如想想人们为什么不信……你这个正统拉特兰人都一副随时随时睡觉的样子,人们怎么信拉特兰教?”
    “啧,我随时随地睡觉,还不是因为主在保佑我,得享安详。”
    “得了吧,还不是那些混混知道你有人罩着,”湛月坐下来,后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说到底,人们知道,在叙拉古,信教不如信家族。”
    阿格里尼沉默下去。
    湛月偏头看向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好了,说这些有的没的,今天有空没?我打算请你和文吃饭。”
    阿格里尼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开口之时,一道清晰的脚步传入耳中。
    两人同时看向教堂的大门口。
    一道脸上挂着谄媚笑容的身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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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那个,很抱歉打扰两位雅兴,但是……”催债人搓了搓手,似乎想要说什么。
    他脸色兀地一变,凶狠起来,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弩箭,对准了湛月。
    “咻——!”
    泛着寒光的弩箭划破空气,朝着湛月面门而去。
    湛月眉头微皱,随意偏头躲开了高速射来的弩箭。
    弩箭射在湛月身后的长椅上,直接洞穿了木质的椅子。
    催债人似乎毫不意外,一击不中,他立马朝湛月扑了过来,试图束缚住湛月的手脚。
    但很可惜,湛月只是随意抽了他一巴掌,就把这家伙抽飞了出去。
    催债人本来还兴奋地想着自己之后又能拿多少奖金,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感觉世界天旋地转,黑色晕染着整个教堂——然后便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湛月收回手掌,有些疑惑地看向阿格里尼,但阿格里尼也疑惑地看向湛月。
    很明显这个陌生的家伙就是冲着湛月来的,但湛月仔细想了想,他最近好像没什么仇人,之前的狼王——除了朱塞佩——可都是西西里干死的,他几乎没有露过面。
    而唯一可能报复他的,只有那个愚蠢到来威胁他的那个蠢货狼王,但那个家伙背后的家族几十年前才被湛月“清洗”过一遍,要为那个家伙报复,在知道湛月战斗力的前提下,怎么的也不至于只派一个人来。
    ——甚至这个人都不是灭迹人,弱的一批。
    就在湛月和阿格里尼两脸懵逼地对视之时,一道银色的身影倏地从窗户中窜出,直直扑向湛月。
    湛月的反应相当神速,他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完成了拔剑和转身的动作。
    在看清楚袭击者的那一刹那,湛月就要挥下去的剑刃硬生生被他停住,而后,他丢掉了剑。
    银色的身影撞在湛月身上,但湛月纹丝不动。
    拉普兰德拿着“日晷”的剑柄,带着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一下一下地砸着湛月的脑袋。
    阿格里尼这时才讪讪地放下举起来的铳械。
    原来是那个深得湛月喜爱的萨卢佐啊,还好他铳械要做出攻击还有一个拉栓的前摇,要不然他这发子弹可就已经打出去了。
    话说……他是不是真的有些老了,反应慢了好多……
    阿格里尼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看着湛月,做出一个贱贱的表情。
    “我走了哈。”
    湛月用死鱼眼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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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普兰德固执地一下一下敲着湛月脑袋,她估计认为只有这样,湛月才会被她“捕获”。
    湛月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生疼,估计是心理原因,就拉普兰德,还没有能够达到能击晕他的水平——估计蒂蒂可以。
    湛月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抓住了拉普兰德的后衣领,把这个小家伙提了起来。
    看着在半空中依旧张牙舞爪,但脸上却挂着令人怜惜的委屈表情的拉普兰德,湛月把心中叹的那口气实实在在地叹了出来。
    湛月的另一只手“啪”的一声接住了打来的剑柄。
    “拉普兰德,如果想要偷袭,就不要用这一头,”湛月操控着拉普兰德的手,强行把“日晷”的剑尖对准他,“要用这一头。”
    拉普兰德脸色大变,她焦急地想要把“日晷”收回去,但奈何湛月一直拿着她的手,动弹不得。
    湛月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很在乎我嘛。”
    听到湛月依旧柔和的语气,拉普兰德心中的委屈和烦躁并着偏执的疯狂一起涌上,她皱了皱鼻子。
    “唔……”
    哭泣的前奏。
    湛月眉头猛地一跳,连忙把拉普兰德放了下来,但一放下来,拉普兰德就又一把扑了上来。
    这回没有用任何外物,只是把头埋在湛月怀中,压抑着的哭声润湿了湛月的衣襟。
    湛月沉默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拉普兰德的头发和狼耳。
    他清楚,在拉普兰德尚且短暂的人生中,他这个写作【老师】,认作【父亲】的家伙,到底在她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拉普兰德并不像切利尼娜,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一方面,湛月告诉她,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无需在意家族,另一方面,阿尔贝托——或者说整个家族——告诉她,她是萨卢佐的少主,是必须接过家族,带领家族的人。
    湛月并没有时时刻刻都呆在她身边——实际上,随着湛月第一次长时间离开她和切利尼娜,湛月就再没有经年累月地陪伴着她了。
    而家族在。
    所以,拉普兰德接下了对稚童来说太过残酷的“任务”,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湛月陪伴着她,无忧无虑的那几年,便成了她最珍贵的回忆。
    ——而当湛月说,他要离开了,长久的,不知何时见面的那种之时,她心中会产生何种的感情不言而喻。
    湛月明白。
    但他要走。
    他也明白,拉普兰德会想明白的,她是他认可的“家人”,是他从没在她面前说出口过的“义女”,他相信她。
    湛月抱着不停颤抖的拉普兰德,感受着怀中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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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风卷起千片叶,昏雨沉下百缕云。
    罕见的“太阳雨”呢,能一边看着黄昏,一边看着细雨。
    拉普兰德脸上挂着泪痕,怔怔地看着教堂窗外的绝美景色。
    坐在她身边的湛月也陪着她一块看着这罕见的景色。
    “下雨了呢。”
    湛月感慨一句。
    “嗯……下雨了呢……”
    拉普兰德怅惘地回应着。
    “好看吗?”
    “可总是会结束的,很快,黑夜就会降临,而后,雨会越下越大——或者越下越小——总之不会再有这么美的意境了。”
    “但是啊,”湛月笑着抚摸了下拉普兰德的狼耳,“只要生活下去,总会有一天再看见这般的景色——或者,见证更美的景色。”
    是啊,他就见过很多很多次,这般美丽的景色了——也见过,经历过,很多很多次分别了。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李煜。
    分别后,湛月很少会再见到自己的那些老朋友了,只有时间点靠近现实的,偶尔才会遇见,很幸运的是,他的执念,他的“家人”,都是“现实”中的人。
    拉普兰德沉默了。
    湛月没在意,继续抚摸着她的狼耳。
    “拉普兰德,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
    拉普兰德指了指自己。
    “嗯,就是你,我身为长辈,自然要关心你的生涯规划。”湛月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我大概会按照家族的道路走下去吧……我其实不喜欢家族,也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继承人,如果我不是继承人,不是阿尔贝托的女儿,我现在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她脸色复杂。
    “而不是现在这样,习惯了杀人,习惯了暴力。”
    湛月脸色不变,只是轻柔的微笑着。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尽管离开吧。”
    “可是,离开之后,我又应该做什么呢?”拉普兰德看向湛月,“【老师】,请教我。”
    “这是自己的人生大事,不应该事事都由我做主,不过,既然你向我求助,我也乐意给出建议,”湛月乐乐呵呵笑了下,“如果你仍然有和切利尼娜做斗争的念头,不妨去学习她,她现在啊,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拉普兰德一愣。
    切利尼娜?
    那个家伙,怎么可能,那个幼稚鬼,那个愚蠢的师姐……
    她抿着嘴,银色的眸子中燃起某种宿命般的偏执。
    是的,她要看看,德克萨斯怎么做的,她为什么比自己强?
    观察,理解,学习,超越。
    最好在完全战胜德克萨斯之后,指着她不甘的脸说上一句“德克萨斯做得到吗?”
    看着拉普兰德突然精神起来的样子,湛月一愣,好家伙,果然是真爱,一提到切利尼娜,拉普兰德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谢谢,老师……”拉普兰德看向窗外的黄昏,“时间不早了,能抱抱我吗?”
    湛月微微一笑。
    “当然,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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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普兰德毫不客气地给了躺在地上的催债人一剑——捅的大腿。
    强烈的疼痛似乎一下子就惊醒了这个从一开始就倒在地上的家伙,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大小姐……”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腿,“事都办好了吗?”
    拉普兰德冷淡地点点头,“办好了,没你们事儿了,我已经通知其他人回家族了,至于你……”
    听着拉普兰德拖长的尾音,催债人心跳到了嗓子眼。
    “自己还走得动的话,就自己走回去,走不动,就自己打个车。”
    拉普兰德丢下后半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空荡的教堂。
    催债人怔怔地捂着自己的腿,看了看教堂的四处,
    教堂离街道有点距离,不多,但是对于现在腿受伤的他来说,是段煎熬的距离,更别说,天都已经黑了,加上他这副典型的家族成员装扮,有哪辆汽车敢接他?
    催债人恨恨地捶了下地板。
    可恶,拉普兰德……你以为自己想要叛出家族的想法没人知道吗?我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眉宇间再没了往日的谄媚,变得阴狠下去。
    拉普兰德似乎清楚他做过哪些龌龊事,她一日在家族,他就一日难得心安,加上她也没把他当过人,何不先下手为强,在阿尔贝托老爷面前告发了这个可恶的小鬼和那个外人!
    打定主意,催债人咧嘴一笑,但大腿上的疼痛却让他回归了现实,他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拉普兰德,随后扶着长椅慢慢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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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拉普兰德有叛出家族的意思?”
    阿尔贝托面色平静地盘着手中的橘子,坐在高椅子上,低头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催债人。
    “是的老爷,我亲耳听见的,千真万确。”
    催债人狠狠点了点头。
    “哦……”阿尔贝托似乎认真了一些,“那她是想去哪儿?背后又是哪家在挑唆?”
    催债人低着头,迅速答复着。
    “拉普兰德想去哪儿,我没有听到,但与那个被西西里夫人网开一面的德克萨斯遗孤有关,至于是哪家……其实没有其他家族,是岳瞻,那个外人。”
    阿尔贝托盘玩橘子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他微眯起眼,眸中绽放出慑人的寒光。
    “你说,是谁?”
    “老爷,是岳瞻!那个您曾经给予特权的炎国人!”
    阿尔贝托身躯微微往前趋。
    “就你知道这事吗?”
    他的表情变得恐怖起来。
    由于低着头,催债人丝毫不知道阿尔贝托的表情变化,他暗自窃喜,看来是要单独奖赏他了。
    “是的老爷!就我一个人知道!我舍生忘死,偷听来的这些消息!”
    他骄傲地抬起头,看向阿尔贝托。
    闻言,阿尔贝托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向后躺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慵懒起来。
    “那这事好办了……你过来。”
    催债人欣喜地站起来,恭敬地俯身凑上去。
    阿尔贝托脸色冷漠下去,闪电般掐住了催债人的脖子。
    “唔……呜呜呜呜……”催债人立马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口中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丹布朗。”
    阿尔贝托偏头朝向门口,叫了声。
    “老爷。”
    门咔地一声开了,露出其后一个黑瘦精悍的鲁珀汉子,他看了眼试图用眼神向他求救的催债人。
    熟练地挪开视线。
    “老爷,需要我做什么吗?”
    阿尔贝托手中稍稍用力,只听见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和催债人痛苦的呜咽声传来。
    “嘭。”
    阿尔贝托松开手,仍由催债人热乎的尸体滑落在地上。
    “把他处理了,对外就说,这家伙私通其他家族,按家规处死了。”
    丹布朗微不可查地“嘁”了一声,不爽地走上前提起尸体。
    “老爷,我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像几年前那样跟人打个痛快啊?天天做这些小事……”
    阿尔贝托重新盘起橘子来。
    “耐心等着,会有的。”
    他眼眸中,一抹晦暗不明的神光闪过。
    拉普兰德……
    ————————————
    文家中。
    湛月揽着文的脖子,咕噜咕噜灌着属于叙拉古特产的酒。
    阿格里尼更是喝得红光满面,不停地打着嗝。
    “哈哈哈……文你别一脸死样啊,难得哥几个聚会,没有西西里那个老娘们儿,你也喝几口啊!”
    他大笑着,随意伸手拿了块披萨,塞进自己嘴里。
    文抽抽着嘴角,试图推开揽着自己的湛月,但可惜,他一个写剧本的,想跟海嗣第五神拼拼力气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湛月放下酒瓶。
    “今天趁着高兴,我宣布个事儿!”
    ——我是个()!
    当然不是。
    听到湛月这句话出来,阿格里尼看似醉醺醺的眼眸中闪过一缕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就说湛月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他开party,他来叙拉古这么久了,都没开过几回party,还是拉特兰好。
    文也是趁机推开了湛月的胳膊——当然,湛月让他的,谁让这些天他是又住人家的,又吃人家的,还花人家钱呢。
    “我要离开了,”湛月顿了顿,“叙拉古。”
    文脸上一喜。
    湛月面色不善地看了过去。
    文若无其事。
    且不说这边,阿格里尼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
    “就明天吧,”湛月点着下唇微笑着,“我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该走了,呆在这里,对于西西里,对于叙拉古来说,没有任何帮助,不是么?”
    “这是你的叙拉古,没人敢说什么。”
    文突然出声,他一本正经地从旁边沙发上的乱纸堆中翻出来一本书。
    他信手翻到一页,指着给湛月看。
    “《叙拉古的前世今生》写到,现在的叙拉古至少有一半属于牧狼人和狼母,而狼母属于牧狼人。”
    湛月没有去看,只是笑着把这本书推开。
    “大剧作家,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我这些天花你的还没花够?”
    文脸色一变,他干咳了两声,收回了那本书。
    “咳咳,叙拉古只有一半属于你,那另一半便属于她的子民,而她的子民现在属于西西里,你确实该走了。”
    湛月撇撇嘴。
    呵,男人。
    湛月喝了口酒。
    三人沉默。
    “嗨,喝!不醉不归!”
    湛月高举酒杯。
    ——————————————
    次日。
    切利尼娜和拉普兰德难得地没有见面就互相阴阳怪气,西西里、文、阿格里尼这仨也难得地聚齐了。
    湛月摆摆手。
    “都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又不是死了,以后还会相见的。”
    西西里轻笑一声。
    “谁死了,都不会是长生不死的你死了。”
    湛月微微一怔。
    ……嗯,都不会是我死了。
    他甩开心中的思绪,脸上浮现出笑容。
    “保重身体,坚持到我回来看你们啊。”
    “嗯,再见。”
    “再见。”
    湛月挥挥手,转身。
    只是一个眨眼,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阵吹拂而过的风,吹得荒野上的高草丛齐齐低下了头。
    远处,一道黑色的狼影见到这一幕,默默转身,离去。
    他终究离开了,甚至没有通知她。
    他不属于荒野。
    (叙拉古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