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终极规律号，所有人脸色铁青，仿佛那是人类最不堪回首的一面，作为最先发动攻击的飞船，他们在众人心里已经成为魔鬼的代名词。

    如果攻击蓝色空间号，自己和终极规律号有何不同？

    选择[yes]的人数正在减缓，停滞。

    自然选择号上船员构成以新人类居多，冬眠者稀少，就连仅有的冬眠者也是因为钢印族问题上任，这就意味着相信人文第一原则的人更多，这也是选攻击的人变少的原因。

    先前选择攻击的人，其中有一部分冬眠者，加上章北海预测三体袭击带来的威望。

    没人想成为魔鬼！

    尤其是新人类！

    正如章北海早已知道黑暗森林法则，却无法狠心攻击攻击。

    此刻蓝色空间号待在终极规律号爆散的金属云中，激光武器会被各种金属碎片阻拦，威力最大的氢弹攻击穿过金属云也很容易留下轨迹，被蓝色空间号发现，金属碎片让导弹更难命中蓝色空间号，就更不用说电磁弹射武器。

    和蓝色空间号发生战斗，如果没能在第一时间造成毁灭性打击，输的大概率会是自然选择号，至于等待蓝色空间号收集全部燃料和部件离开金属云范围，然后进行攻击，则无法收集燃料和部件。

    自然选择号上的会议非常激烈。

    而蓝色空间号离深空号更近了，已处于被击毁产生的爆炸有可能引爆深空号的危险距离。

    自然选择号没在第一时间攻击蓝色空间号就已经失去先机。

    或者说就算第一时间攻击，有终极规律号形成的金属云包裹蓝色空间号，很难对蓝色空间号发动毁灭性打击。

    变成这种局面，是因为过远的距离和金属云的共同原因，四艘追击飞船它们之间的距离太近，自然选择号天生处于弱势。

    蓝色空间号不会先去收集自然选择号上燃料和部件。

    风险对于蓝色空间号和自然选择号不对等。

    从自然选择号最开始选择反击就可以看出，他们没有成为魔鬼的勇气，如果此刻的胜利者是终极规律号，自然选择号自然会安心攻击。

    最终，自然选择号没对蓝色空间号发动攻击，而是发出通话请求。

    当蓝色空间号接收到自然选择号上发来的通讯请求，整艘飞船的人全都吓懵了，最后还是褚岩确认通话请求。

    因为自然选择号本可在暗中攻击他们，却选择通话请求，此刻连企业号和深空号也变得像是一个陷阱。

    双方在备战状态下经过一番友好商谈，两方飞船之间的距离有20万公里，发动的攻击无法隐藏，双方有一个共同意识，如果发生战斗必将同归于尽。

    加上双方都选择反击模式，有共同语言，或者说默契。

    最终双方经过一系列艰难谈判，达成脆弱的合作关系。

    平分燃料和配件，一起向着目的地出发。

    这种合作关系非常脆弱，只是在当前情况下的妥协产物，因为双方都知道继续战斗，只能一起毁灭。

    其中有个合作模型起到一定作用，只损失终极规律号上燃料，两艘飞船的燃料勉强够用，在目的地nh558j2恒星可以补充能源，重新发展。

    如果在后续航行发现燃料不够，可以集中燃料先给其中一艘飞船，让其率先抵达nh558j2恒星补充燃料，然后返航为后续飞船补充燃料。

    至于担心拿到燃料的飞船不返航问题，可以把配件交给掏空燃料的飞船让他们保管。

    双方都知道这个办法不太靠谱，但这只是一个台阶，用来体现合作意愿，现在的燃料缺乏已经得到缓解，更大的威胁是互相攻击。

    更大的威胁掩盖了燃料缺乏问题，如果说双方下次发生攻击，最起码也要等到燃料即将耗尽，或者遇见新的星际尘埃。

    当双方决定合作，李林就命令智子关闭画面，播放片尾曲，已经没什么看点。

    李林从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自然选择号上船员活了下来，他清楚这是蝴蝶效应。

    他从没接触过有关章北海和星系飞船的一切事情，蝴蝶效应居然大到能影响黑暗战役结局。

    虽然黑暗战役的结果出乎李林预料，蓝色空间号和自然选择号进行合作，让李林的教育计划没达成最佳效果。

    既对人文第一原则发动最猛烈的攻击，两艘飞船的合作很可能会被人类文明当做是人文第一的体现。

    随后李林想到青铜时代号和量子号他们依然会发生黑暗战役，这场战役对于两艘飞船的合作算是填充，同样可以让人类文明知道宇宙之冰冷。

    人类中不乏聪明人，应该知道两艘飞船的合作隐患很大，第二次黑暗战役无法避免。

    但是李林却感到欣慰。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等待蓝色空间号和自然选择号的是什么。

    只要向着nh558j2恒星前进，在程心决定竞选执剑人的时候，蓝色空间号就会发现大刘给人类文明的指定外挂，四维空间碎片与隐藏其中的墓地。

    只需要六十年的时间就可以抵达，蓝色空间号和自然选择号的燃料绝对够用，但李林担心，经历黑暗战役的双方能否合作六十年。

    李林并不像罗辑和希恩斯等人全程关注着黑暗战役，因为他看过原著，知道只有蓝色空间活下来，自然选择号上的船员活下来才令他如此诧异，又或者说是惊喜。

    自然选择号的选择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李林对人文第一原则的认知。

    如果把人类文明抽出三体宇宙带到其他世界，人文第一原则对人类而言，绝对是一次意义深远的进化。

    主意惠及所有人的原则。

    错误的不是人文第一，错的是在三体宇宙选择人文第一。

    歌声在电视中播放。

    执念的鱼

    提着灯闯过远洋的甄选

    ......

    点燃星

    亲手点燃黑暗森林的火星

    蒙昧初醒

    而我却轻声告别这新生的黎明

    随着片尾曲《夜航星》结束，整场黑暗战役落下帷幕。

    这首歌本是李林送给章北海的墓志铭，他很欣慰没用上。

    李林鼓掌。

    他将为这预料外的展开，备上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