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路窄
作者:花开微漾   君梨有个狠夫君最新章节     
    君梨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摸索过去,手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嗯?
    迷蒙睁眼,探了探身。
    被子从肩上滑落,身畔长枕依然,然而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早上了么?去晨练了?
    四下张望,房间里一片昏暗,唯有不远处的炭火泛着猩红的光。
    不对。
    “念卿……”
    “念卿!”
    无人回应。
    她起身,点了盏灯去往净室,那里也空无一人。
    推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寒风阵阵,明显还是晚上。
    奇怪,这家伙去哪了?
    想起临睡前说的那些话,莫不是……连夜去安置云裳了?
    还真性急。
    唇角微扬,兀自笑了一回。
    坐下来,摸到茶壶,水是温的,才走?
    心里有些不踏实,索性披了狐裘,走到外间。
    红烛正闭着眼睛,一手托腮坐在墙侧的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猛的一晃,突然醒了,看到眼前有人,她先是一愣,随即起身问道:“夫人,您怎么起来了?需要什么?”
    “老爷呢?”
    “老爷……”红烛迷糊,“老爷不是与您一起睡下了吗?”话出口便意识到不对,若真如此,夫人还会问么?莫不是出去了?
    两人同时想到这一点,一起走到门口,看到门栓果然松了。
    想是他出门的时候红烛正在打盹。
    “夫人,对不起,奴婢一时犯困……”
    “傻丫头,他也不想惊扰你,可能是有事出去了。”君梨是好性子,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柔声安慰了几句,回到房中。
    睡意皆消,盯着烛火发呆,心里空荡荡的,分明担忧他的安危。
    若是因为云裳,他直接交代御风便可,无需亲自出马。
    嗯,肯定是有别的事。
    公务吧……
    对了,云裳被单独关在柴房了,等着宋留春稳下心神后继续盘问。
    她的眼皮连着跳了几下,让人不由的心慌,浮想联翩。
    宋兰舟对织秀那般狠辣无情,云裳曾是自己的人,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要不派个人照看她一下?
    赶紧到梳妆台前理了发髻,穿好衣裳匆匆的出了门。
    红烛纳闷,“夫人,您要去哪?都子时了。”
    “我知道,叫上两个人,跟我走。”
    一刻钟后,君梨带着红烛和祥、祺两位嬷嬷来到了大杂院。
    夜阑人静,一路行来少有阻碍。如今她的身份摆在这里,白日又闹了那么一出,自是无人敢拦。
    吃惊的是,院子里亮着灯,站着人,还是熟人。
    君梨望着对面那张脸,便知某人比她抢先一步。
    “五夫人!”平安看清了她,突然高声。
    不用说,给屋里的人报信呢。
    门窗上映出一个长长的身影,原本晃动着,突然就是一滞。
    门开了,那个人一袭锦衣走了出来,面色清冷,身形颀长,好一个翩翩公子,俊俏郎君。
    可惜,绣花枕头而已。
    两人默默对视,一时无言。
    数日之前是不期而遇,今日也是如此,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君梨目光偏移,看到他虽然把门挡了个正着,云裳的衣衫一角却隐隐能够看见。
    “侄儿,这么晚了来此作甚?”她懒懒一声,透着彼此都能意会的趾高气扬。
    这也是宋兰舟反感的,本就比自己年纪小,端的好一个长辈身份。而且,两人还曾是那样的关系。
    他冷冷一扫她身后的人,“你又来此做甚?”
    不叫她“婶婶”,还没有行礼,看来心里的郁气十分旺盛,一点都不想掩饰。
    不过想想也是,白日他的母亲编排了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不仅没害到她,反而把自己撂进去了,他能高兴的起来吗?
    “你是在跟我说话?”她明知故问,笑容由浅至深,有那么些不怒自威的气场。
    小丫头,给你得了势了,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看的出来是在忍耐。
    “都说宋兰舟是个谦谦君子,可如今我瞧着……”
    又来说教了,算你狠!他双手相扣,做出恭敬的样子,“婶婶。”
    “唔。”君梨嗤笑一声,迈步向前,迫的他只得往旁边缩了缩,让她通行。
    随即云裳的面貌现于眼前,蓬头垢面,身上有清晰的足印,重重叠叠,不止一处。
    她若真的有孕,岂不是要……君梨手上一紧,“侄儿,这是为何?”她转头看他。
    他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人是你选的,如今又为何如此刻薄?”
    “我的事……不要你管!”云裳大口喘息,脸上满是泪痕。她咬着牙,双目幽怨的瞪着君梨,仿佛给她施加苦难的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而是她,“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不需要!”
    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君梨气的想笑,罢了,多年的姐妹之情,终是抵不过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是她自己托大了。
    “云裳,你要是真心想死我不拦你,你们自便吧。”
    她冷笑着,转身欲走,孰料宋兰舟身形一晃挡住了她。
    “让开!”她低喝一声,与其说是与他生气,不如说是恼恨自己。今日,她就不该来。
    念卿说的没错,一个对自己动了杀心的人,早就抛却了昔日的情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四目相对,宋兰舟的眸光同样阴冷,“让开可以,她的话你也听到了,从今以后,无论她是生是死,都是我叩玉轩的事,与你毫不相干!”
    嘁!君梨翻了个白眼,本想一口应承,可是心里的不甘重又泛起,至少在这个人面前,她不能示弱。
    “你有她的卖身契吗?”
    卖身契?对方微微一怔。
    云裳打小卖入君家,签的是死契。自从她随着君梨来到京城,十年来无人关注,大家也便忘了她原来的身份,只当是将军府里一个平常的丫头。真真细究起来,她还是君梨的人,即便做了宋兰舟的通房,出身尚未改变。
    但是那场大火,君梨的贴身之物俱都焚毁,包括那张卖身契。
    宋兰舟不是蠢材,当即回过神来,“那你拿出那张死契给我看看。”
    君梨暗骂一声无耻,那把火不就是你烧的嘛,你还有脸问我。
    面上依然冷静的道:“好啊,年后你小叔叔回到北关,我自会让他去赤海城走一趟,到署衙调出身份文书,重制一张卖身契给你一看。”
    身份文书?宋兰舟眼睛一瞪,“什么身份文书?……卖身契还能重制?”
    “你不知道吗?赤海城的奴隶买卖和京城略有不同,除了卖身契另有一份备用文书,效用是一样的。”
    “胡说八道!”宋兰舟顾不得斯文,朝地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