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事成
作者:花开微漾   君梨有个狠夫君最新章节     
    “夫人!夫人!”光影忽闪,有只手在她眼前上下晃动。
    “啊?”定睛一看,是红烛。
    “夫人,您怎么啦?”憨丫头歪着个脑袋,“是不是太饿了,特意站在这里等奴婢?看!奴婢拎了这么多!”
    君梨转眼,嚯!两个食盒一左一右在她手上,分量颇重的样子,这是准备大吃特吃吗?
    君梨要帮忙,她说不用,大步流星的进了屋,然后把碗碟从里面一件件的拿出来。
    “红烛,你多大啦?”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君梨随口问道。
    “二十二……哦不对,二十三了吧……”
    “怎么连自己……”话说一半忽然停滞,什么?二十三!一直以为她年纪尚小呢。君梨近身,盯着她那张圆乎乎的脸,“该找婆家了吧?”
    她嘻嘻笑着,“不找,奴婢这样挺好。”
    “为什么?”
    “找婆家了就要生孩子,我娘当年就是难产去世的,奴婢不想跟她一样。”
    “……在这之前你老爷也没给你许个人家?”在禹朝,即便是奴仆,过了婚配年龄也是要处罚的,除非有朝廷赦令。她已年过二十,这罚金定然跑不掉。当然,奴仆没有婚嫁自由,所有罪责会由主家承担。
    红烛撇了撇嘴,“他自己不也才成亲嘛。再说了,他手下那么多人也一把年纪没有着落,干嘛要盯着我?”
    “可你是女子啊。”
    “女子怎么啦?又没碍着谁!……夫人,您快吃吧,趁热。”她放好碗筷,小跑着去床边,敲着盆道,“开饭啦开饭啦,有你最爱的大鸡腿哟。”
    君梨回味着方才的话,兀自笑笑。也对,当初她不就想着自梳或者凭借手艺自力更生嘛,也未将嫁人考虑在内。
    阿恕早闻到了香味,听红烛召唤立刻爬了出来。她拣了个最大的给它,自己也从盆里捞了一个大快朵颐。一人一狗,一坐一趴,莫名和谐。
    君梨看着直乐,“你还跟它吃上了,过来坐这里,咱们一起吃。”
    “哎,就来。”红烛迅速啃完,临走还不忘再顺走一个鸡腿。
    阿恕是通人性的,朝着她呜咽两声,好像在说,你怎么好意思的?
    君梨摇头,放着一桌子好菜好饭不吃,还跟狗抢。坐定下来,忽然想到一人,“冬青呢?”
    “回别院了吧。”
    “哦,还想着留她下来说说话呢。”今日太忙,一直没捞着空闲与她说笑,怪想她的。
    “那还不容易,您让老爷带我们回别院多住几天呗。那里有温泉,泡着可舒服了。”红烛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抓着酥饼,一脸向往。
    别院里确实有两处汤池,冬日里热气氤氲有如仙境。她之前拘谨,除了云裳再没让别人贴身伺候过,所以下水泡汤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害羞。现在已然是主母的身份,红烛成了她的侍婢,倒是可以堂而皇之的享用了。
    “好,过几日我们就去。”
    “夫人,奴婢也想泡。”
    “好啊,一起。”
    “嘻嘻……谢谢夫人。”
    “客气什么。”
    正说着,外面起了声响,窗户上有人影闪过,高高瘦瘦,风风火火,瞧着正是胭蔻。
    可算回来了!君梨才要唤她,胭蔻已经推开了门,嗅动着鼻子说道:“好哇,居然不等我就开饭了,该打!”
    “姐姐冤枉,我可是一筷子都没动过,就等着你呢。”君梨迎上去,亲亲热热的握住她手。触之冰凉,连她的棉袍和斗篷上都带着一股寒气,赶紧帮她揉搓,“冻着了吧?”
    “还好,跟关外比不算什么!”胭蔻微笑,心里却在发虚,暗叹养尊处优要不得。原来在关外鹅毛大雪都不怕的,可是在京城只待了一年,过的太娇气了,才出去个把时辰,即便坐着轿子依然觉得冰冷刺骨。
    “事情怎么样了?”君梨一边将她牵至炭盆那里一边问道。
    胭蔻不经意的瞄了眼红烛,彼时她正在拿杯子给她们倒热茶。
    “没事,自己人。”话虽如此,君梨还是把声音压的极低,免得红烛听了尴尬。
    之前宋念卿跟她说过,红烛是从北关带回来的,实诚人,可信。至于其他下人,让她多留个心眼,是忠是奸日后自己判断。
    胭蔻点头,正要说话,瞥见床边蹲着一只大狗,叫道:“哎呀,阿恕也来啦!”
    阿恕耳朵耸动,呜呜两声,摇着尾巴继续啃食,嘴里咯嘣作响。
    以前在关外的时候元琰总会带着阿恕过来找她,彼此熟稔的很。
    胭蔻上前欢欢喜喜的摸它,喂完一个鸡腿逗了它一会,这才去净手。刚刚坐下又打发红烛去取酒,说这种大喜的日子怎能无酒。
    “那你悠着些,不能像昨日那般狂饮了。”君梨怕她胡来,先与她约法三章。
    “放心!不会灌醉你这个新娘子的。”她坏笑着拍拍她,等红烛去了,轻声道,“事情成了。”
    “好哇!”君梨兴奋的用茶水跟她碰杯,很快又道,“你没被发现吧?”
    “没有,一切顺利。”
    “小公子可是认识你的,你没有被他看到正脸吧?”
    她笑,“我换了身小倌的常服,脸上还扑了许多粉,白的跟掉面粉堆里一样。”
    “扑粉?”
    “那些地方的男子都这种打扮。”胭蔻憋着笑用手比划他们的形容,“都说卖艺不卖身,其实都是胡话,银子给的多,哪有不破戒的?”
    君梨低头,捂着脸笑。
    今日她们设计把长公主的小儿子狄惟先引往一处清乐馆听曲,那里好男风,里面的侍者都是清一色的男子。然后趁其酒醉之时让狄雪年“及时”赶到撞破奸情。
    所谓奸情就是某个小倌粉墨登场,假意与狄惟痴缠,实则狄惟当时已经迷乱,别说男女,就是身旁躺着阿恕他都分不清了。但是蒙在鼓里的狄雪年只看到自己儿子衣衫不整的卧在一个男子怀里,雷霆大怒,当即叫人把儿子绑了塞入一顶小轿送回家中,家法伺候。
    狄惟是长公主的爱子,平日受着千般宠万般爱。一旦听说儿子出事,这位长公主即便不晕也无心干涉别人的婚事了。
    “什么?上场的小倌是你!……姐姐!你、你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亲自上阵了?不是说好了你做军师,指挥别人的嘛。”
    听胭蔻说完整个始末,君梨心有余悸。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完这一切,很难。但是她做到了,别的不说,鸿图跑来禀报的那个点掐的刚刚好。
    胭蔻摇头,“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若是在外头寻的小倌胆气不足,在与狄雪年对峙之时容易露馅,那就功亏一篑了。”
    说到这个狄雪年,君梨之前听胭蔻说过,他不仅是驸马,还是朝廷的参知政事,正二品,位同副相。风风雨雨二十载,宰辅换了一任又一任,唯有他铁打一般坚如磐石。有人说他是沾了公主的光才能稳居高位,实则不然,当年他是陛下钦点的状元公,因为才貌双全被长公主看中招为驸马。试想面对这样一个人,胭蔻能不小心再小心吗?
    “狄惟醉了认不得你,就怕这个狄雪年……”君梨还是有些忧心,人家是副相,定然慧眼如炬。
    “不怕!”胭蔻倒是笃定,“长公主瞧不上元琰,这一年来我们两家从无往来,所以我与这个姑父顶多是一面之缘,还是在成亲的时候见的。如今我扮成那样,他如何能认得出来?”
    也对,她改了装束,又个子颇高,穿上男装比一般男子的身量还要高些,更不容易引人怀疑了。不像她,身材娇小,扮成男子就是……宋念卿那声“娈童”回荡在她耳边,自己都不由的想笑。
    “姐姐辛苦,来,犒劳姐姐一个酱肘子。”君梨捧起了一个未拆解的“庞然大物”。
    “那我就不客气了。”胭蔻欣然领受,脑袋一歪直接开啃,斯哈斯哈,那叫一个爽快啊。
    额……君梨吃惊的看着她,本是玩笑之语,指望她用旁边的刀具切割,没想到……
    这吃法也就小时候在军营见过,父亲和一帮兵士围着篝火烤全羊,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甚是畅快。自来京城,这里的人都是锦绣小口,吃饭喝水都有规矩,她便跟着慢慢的静下来了。
    “欸,你也吃啊!”胭蔻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讶异,“我脸上还有白粉吗?”
    “没有没有。”
    “那你老盯着我干嘛?快吃!不吃饱夜里怎么伺候你夫君。”
    哎呀,又胡说!她皱眉凶她。
    她大声的笑,一边感叹红烛的酒怎么还没到,莫不是跑到哪偷喝上了,一会来了定要罚满三大碗。
    “三大碗?你又来!”君梨玩笑,“她定是怕你,不敢来了。”
    “不可能,她是海量!”
    “啊?”君梨微微一惊,“我没看她喝过。哦,她也是从北关过来的,你们……早就认识?”
    “嗯,她是元琰在雁云城时的一个婢女……你不知道吗?”这会轮到胭蔻吃惊了,“宋念卿没跟你说?”
    君梨脸上一滞,“没有。可是元大哥不是住在军营吗?怎么还能带婢女?”
    她笑,“这些皇子在城中都有一处宅子,平日是在军营,休沐的时候会回城住上那么一两日。当然,朝廷是不允许的,架不住他们身份摆在那里,当地的署衙自然会巴结孝敬,所以彼此心照不宣咯。”
    原来如此。“那念卿有吗?”
    “没有,朝廷有明令,没有家室的上官是不允许在城中置宅的。不过元琰休沐的时候他都会借着护送之名回城沐浴。你知道的,边关缺水,军营更是如此,城里那些商家为了挣钱大老远的去别处运水过来。但是元琰天性爱玩,嫌你夫君跟着碍事,总想甩开人家,于是两人斗智斗勇闹了不少笑话。”
    想象着他常年宿在军营灰头土脸的模样,君梨笑起来。像他那么精明的人,遇见元琰这个香饽饽自然是猫见了老鼠舍不得丢口的,可不要紧跟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