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地下格斗场
“在一个群岛上，那里由四座岛屿组成，虽说属于伊豆群岛的范围，但是这岛寻常人无法到达，地图上也不会出现，甚至卫星都不会发现。与其说是四个小岛，还不如说那一片海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世界，而源氏一族自从离开大家的视线之后，便一直隐居在这四座岛上面。”
马克闻言点头，这么说来，这个岛说起来跟雾隐谷很近似，恐怕也是等同于华夏的修仙界一样，一般人无法抵达，与外世隔绝。
源重盛说出这个，等于抛出了一根巨粗无比的橄榄枝。
毕竟那四岛是源氏家族的根据地。源重盛要对付的是竹内大藏和山下德平，但是他并不想牵涉到源氏一族中其他无辜的人。
他自己本身也是源家的人，能向马克等人坦诚透露出源家隐秘的位置，这份信任真的算是诚意十足了。
“什么时候上岛？”马克问道。
“不急，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下，不妨先跟我去一个地方。”源重盛说道。
几个人来到了丰州市场内的地下停车场。此时虽然已经晚上，市场已经没有售卖生鲜，但是停车场内却是停了不少汽车，其中豪车更是不少，更有不少机车停在其中。
“这些车的车主恐怕不是做海鲜生意吧？”马克笑问道。
“自然不是，一会就知道了。”源重盛答道。
众人来到一个冷库前，库房里充满着海鲜的腥味。这种气味果然是很好的掩护，要能在其中辨别出别的味道，恐怕只有阿渔有这个本事了。
源重盛走到门口，在电子锁上输入了一串密码，那扇冷库门打了开来。
令人意外的是，从冷库门后面涌出的并不是想象中扑面而来的冷气，而是一片鼎沸嘈杂的人声。
这里竟然是一个近千平米的大赌场，灯光闪烁，人来人往。其中老虎机，德州扑克，二十一点，沙蟹，百家乐，麻将，各种赌博应有尽有。
无数穿着入时的男女穿梭其中，满脸带着赌徒的兴奋神采。厅堂里都是吆喝和机器滚动的声音，而厚重的冷库门隔音效果相当完美，在外面听不到半点异常声响。
“东瀛赌博合法吗？”马克问道。
“合法还至于藏在这里？”源重盛笑道，说着身后的大门悄然关闭。
“我们要玩几把吗？”聂音摩拳擦掌。
“得了吧，我可没赌性，不过你要玩我可以帮你作弊。”马克笑道。
“那没劲，你那作弊眼太耍赖，胜之不武。”聂音摇摇头。
“源老板，你的这个地下生意可真不小，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马克笑道。
“这是暗网的生意，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再说，我说过我是好人了？”
“所以源老板要带我们看这个？”
“不是，这里一层是赌场，地下一层是拳赛，我带你们见几个人。”
“地下的黑拳？”马克问道。
“嗯，没有规则，不分级别。”源重盛点点头。
“那你们九黎一族那么抗揍，打起架来岂不是很占便宜？”
“只是生意罢了。”源重盛说得轻描淡写。
几个人穿过赌场，走进一架电梯，往b1而去。
b1层果然更为热闹非凡，这里的人不仅有着赌徒的兴奋，还有一种官能上释放出的狂热，血腥的快感使得观众都在忘我地嘶吼。
场地当中有一个拳坛，由铁笼围成，铁笼的每根铁杆都有杯口粗细，笼中正有两个壮汉在徒手格斗。
这里不同于一般的拳赛，而是以命相博，两人的身上不断有鲜血随着拳脚之间洒向笼外，洒在观众的脸上。那些看客被鲜血刺激得狂吼大叫，挥舞着手中的拳头。
源重盛带马克等人来到了一个包厢，有侍者恭敬相迎，并端来茶水点心。
“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小小料理店的老板，竟然是地下世界的大佬。”马克坐下后嘿嘿笑道。
“没用，如果我能掌握整个地下世界，早就去杀死那个竹内大藏了。”源重盛苦笑一声。
“所以这里就是源老板培养自己力量的地方，只是目前实力还不够？”马克问道。
源重盛没回答，而是指了指外面的铁笼。
只见铁笼之中换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身高马大，看着强悍无匹，浑身肌肉虬劲凸爆，而另一人则是羸弱干枯，面黄肌瘦，就像一个没吃饱的饿汉。
“这两个人打架？”马克有点疑惑。
“那个瘦子是我的人，来自高丽国，名叫金永焕。这里的铁笼困兽斗是他们这些人的嗜血战场，一旦闲了下来停止了作战，他们的战斗本能就会下降。”源重盛面无表情回答道。
“你让他们用了九黎血？”马克皱了皱眉，他已经觉察到这个金永焕身上透露出一股九黎血脉的气息。
源重盛眉毛一挑，说道：“怎么？难道九黎血是罪过吗？我身上便是流着九黎的血。”
“源老板，九黎血不是原罪，但是用九黎血来滋长凡人的暴力和嗜血，难道不是罪过吗？”马克正色道。
“我需要自己的力量，也许你不明白。”
“我明白，你需要有一股能够对抗竹内大藏和山下德平的力量，来重振源家。只是你也应该明白，我们这些人一向和九黎一族有点矛盾。”
“如果是对抗竹内家呢？”
“那也是暂时的合作，恐怕做不了朋友。”
“马老弟，我可没指望和你们做朋友，暂时合作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在这个问题上，我很现实。”
“也许将来会变成敌人。”马克丝毫没有客气。
他隐隐觉得这个源重盛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到底是混黑的，手段不见得会光明正大。
“即便会这样，这个日子还是来得越晚越好。”源重盛微微一笑。
铁笼中两个人已经开始动手，那个高大的壮汉拳出如风，每一拳到处，都会激起一阵劲风，而且此人虽然身型魁梧，但是却异常灵活，就像个巨大的猩猩。
而他的对手金永焕却像一根竹竿，飘来飘去，捉摸不定，对手油锤般的拳头竟然丝毫碰不到他的身上。
“柒柒，谁会赢啊？”马克问白柒柒道。
“瘦竹竿会赢，此人身法有点诡异，不像是凡人界的武技。”白柒柒答道。
“果然是棒子，身材也像一根棒子，我对高丽人没啥好感。”马克说道。
“我们这里的格斗，没有规定一定是要用凡人界的武技。华夏有修仙者，东瀛和高丽也有，这个金永焕是来自高丽蜮谷，那里的杀人技虽然不怎么光明正大，但是很有效。”源重盛喝了一口茶，说道。
只见那壮汉又是猛然一拳击出，却被金永焕侧身闪过，那一拳铿然打在了铁笼的围栏之上，竟然将那根杯口粗的铁杆打得弯凹。
金永焕从壮汉的腋窝下钻了过去，来到了他的背后，然后将身一纵，双腿竟然盘上了壮汉的腰间，双臂环绕，搂住了壮汉的脖子，整个人就贴在了壮汉的背脊上。
壮汉大怒，连忙双臂一振，想将金永焕从身上抖下，却不料金永焕又细又瘦的身体就像是附骨之蛆，牢牢贴在壮汉的背上，丝毫不动。
壮汉反应极为敏捷，随即伸手到背后去抓金永焕，却不料金永焕的身躯左右扭动，壮汉抓向背后的手连连落空。
那壮汉急忙转过身，背朝着铁栏，猛然往后撞去，想用蛮力将背后之人与铁栏相撞。
金永焕诡异地将身体一转，竟然来到了壮汉的身前，那壮汉收势不及，一声巨响，后背重重地撞在铁栏之上，将整个铁笼撞得晃动不已。
观众席上发出了大声惊呼，不少人开口咒骂，大多数都是在谩骂金永焕的打法不要脸，恐怕这些人都是在那壮汉身上下了重注。
壮汉一撞之下有点头晕，就在此时，金永焕忽然双手齐出，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竟然狠狠刺进了壮汉的双眼之中。而他的双腿，依然还在壮汉的腰间盘着。
那壮汉双目流血，已然被刺瞎，惨叫一声，双臂环拢，想将金永焕抱住，却不料竹竿般的对手身体一滑，竟然从他的环抱之势中脱开，趁着壮汉双目失明，无法视物，出手如电，在那壮汉的咽喉连戳几下，每戳一下，便是一个血洞。五六下之后，那壮汉的喉咙就像多了好几个鲜血喷泉，魁梧的身体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口中荷荷连声，不多时便已气绝。
白柒柒看着场面残酷，心中有点不忍，虽然是仙子之身，见惯万物生死，但是依然觉得这个手段有点血腥，不由闭上了眼睛。
马克暗暗摇头，这个金永焕的杀人手法太过于诡异，恐怕并不是什么善类。
场内早已乱作一团，大声吼叫的，谩骂的，欢呼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人们的暴戾情绪也随着场上的血腥味一起弥漫开来。
“马老弟，你是不是觉得在这里杀人很残酷？”源重盛问道。
“难道不残酷吗？不过源老板是做大事的人，这点残酷算不上什么。”马克冷笑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
“你我的立场不一样，我了解过你。我虽然不知道马老弟你的使命感来自于哪里，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战，所以我们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我想问马老弟，如果你面临的是家人的兴亡，你还会考虑手段是不是正大光明吗？你会考虑对敌人是不是残酷吗？”
马克闻言皱了皱眉，一双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正是白柒柒。她的目光清澈而温暖。
马克忽然想，如果白柒柒遇见了危险，自己会不会为了救她而不择手段？答案是：肯定会！就拿上次父母遇险来说，自己便已存了对敌人的杀心。果然如源重盛所说，立场不一样了，使用的手段也不会一样。
想到这里，马克的神色温和了些，说道：“这只是一场格斗而已，这个金永焕下手也是太狠辣了。”
“马老弟，所以说，你的性子永远不可能混地下世界。我们的立场不一样啊。你的立场只是个看客，对你来说这是一场比赛，而金永焕的立场则是生死相搏，这里的铁笼困兽斗本来就是存亡之战，”
“你以为那个大个子赢了的话会放过金永焕吗？他们对我们来说都是利益的工具，输赢意味巨大的赌注，而对他们来说，输赢就是生和死。在这里，失败者就注定是一具尸体。”
马克对地下世界的残酷并不是很了解，眼前的一场格斗就让他看见了一些端倪。和源重盛这样的人合作是违背他的初衷的，但是自从有了三界观之后，他对善恶的认知开始渐渐变化。
源重盛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还算坦率，他一点也不否认这些都是黑暗世界的利益，也承认自己是利益的缔造者。马克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地下世界的格局，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黑与白之间的制衡，黑暗世界中有源重盛这样的人总好过全部都控制在十恶不赦之徒的手中。
竹内多香子和斋藤昌吉这样的人也是如此，他们真的该死吗？马克其实给不出确切的答案。黑虽然是白的对立面，但是存在于这个世界是有其必然性的。
身边的人之中，白柒柒是纯粹的白，而聂音作为一个刺客，何尝又不是生活在黑暗之中？大家只是所做的事情不同罢了。
就像源重盛所说，这个金永焕虽然手段毒辣，但这也是他的生存手段。试问这样的体格，如果要在对手这样凶猛魁梧的体型下自保并且取胜，不采取非正常的手段，难道还能正面硬干？
马克算是有点明白大仁不仁这个道理了。对至亲好友的仁，必然会对某些人不仁；对自己生命的仁，必然会对别的生命不仁；对整个世界的仁，必然会对与世界背道而驰者不仁。
没有绝对可言。
铁笼内自有工作人员将那个壮汉的尸体抬了下去，并有清洁工将被鲜血染污的地板擦拭干净。
下一场格斗继续进行，铁笼中上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身材急健的年轻人，另外一个则是一名袅袅婷婷的女子。与上一场不同的是，这次的两人都是手持兵器，那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根铁棒，而女子手里却是一把短刀。
这里的格斗分为徒手组和武器组，既然上场，就分生死，这就好比古罗马的奴隶竞技场，站着走进铁笼，也许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躺下。
观众开始沸腾了，要知道兵器相搏对他们来说要比徒手互殴刺激得多，何况又是一个美女选手，这种观感上的反差不仅能刺激到嗜血的欲望，还有官能上的满足。
“源老板，这两位谁是你的人？”马克问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源老板既然是想要杀回源家，肯定是先暗后明，起初肯定会采取偷袭暗杀等手段，来削弱竹内这里的力量。所以我认为源老板不会用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厉害角色的人，而是会挑一些具有迷惑性，但是又有非常手段的人作为帮手，所以我猜是这个女子。”
“马老弟判断正确。”源重盛点点头。
“只是万一输了，对手可是用的力量型的武器，一旦不敌，生死之战之下，恐怕死得不会很好看。让这样的女孩子上场，源老板真忍心啊。”
“黑暗世界里的命都是自己挣来的。”源重盛淡淡道。
“我想知道，如果有术法之人，也可以参加比赛吗？”马克问道。
“身有术法可以参加比赛，反正没有规则可言，但是毕竟还是凡人界，使用术法未免有点耍赖，而且观众恐怕也会为此震惊到。一般默认不使用。”源重盛解释道。
“果然，双标只有制定游戏规则的人才有资格玩，源老板身上的九黎血就有耍赖嫌疑。”马克笑了一下。
“小马哥，这个女子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你看她的眼睛。”白柒柒忽然在边上说道。
马克闻言搭起转轮眼，望远一看，只见那女子的双眼竟然是左右异色，左眼是棕色里透出淡淡的金色，而右眼是一种妖异的绿色。
“还说不能用术法，这个女的有瞳术。”聂音忽然插嘴说道。
源重盛笑着摊摊手，说道：“这位聂姑娘真的好眼光，可是我并没说有术法之人不能参加格斗啊，只要观众看不出来，或者不会让观众感到不能理解，又有何碍？我说了，这里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臭流氓。”聂音扁扁嘴。
“哎，这位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这几位高手，哪个不是身怀异能？如果我的情报准确的话，马老弟可以背生刀翼，而且有神龙法相，这位白姑娘也有莲花法相，聂姑娘你可以隐身攻击，这位陈兄弟易容术乃是一绝，就连这只猫也是可以口吐人言，而且战斗力非凡。我没说错吧？”
“不能因为几位都是身怀绝技，就看不起别人也有术法啊。”源重盛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嘿嘿，如果我没看错，这地下的格斗场也是暗网几位老板暗中角力的地方吧？六位老板之间看起来恐怕也并不是那么和谐吧？”马克笑道。
“也对也不对，我们这所谓的暗网六君子，只不过是个地下利益共同体，互相有合作也有竞争。”
“除掉竹内家的事情呢？其他老板有没有利益可图？”马克继续问道。
“嘿嘿，自然有一些的，西瓜就那么大。”
“源老板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却是真小人。”马克笑道。
“谢谢马老弟夸奖，这话中听。真小人远比伪君子可爱，不是吗？”源重盛也笑道。
“可爱一词和源老板毫不沾边，不过如果我是竹内大藏，肯定不会愿意面对你这样的敌人。”
“谬赞谬赞了。”源重盛笑笑。
铁笼之内两人已经就位，持棒青年看了一眼对手，忽然摇头道：“我不和女人动手。”
原来参加格斗的选手上场前，并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对手。
执刀美女忽然腻声道：“小哥哥，可别小看女人啊，女人一样可以杀了你哦。”
此女不仅说话语调甜美柔软，而且语笑靥靥，极是魅惑。那青年闻言神魂一荡，不由一怔。
观众席内有人大叫道：“赶紧打啊，那么多废话。”
“就是，我们出钱不是来看你们调情的。”
“八嘎，要谈情说爱别来这里。”
执刀美女甜甜一笑，柔声道：“小哥哥，你看，大家都催我们了，你还不快点动手？”
说话间，那美女金碧双瞳目光流转，似乎有一种神秘力量，要钻进对手的脑子里去。
“我......”持棒青年的手有点微微发抖。
“别你啊我啊的，不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吗？怎么了，小哥哥是看我长得好看，不舍得动手吗？”执刀美女腻声笑道。
“嗯，你真好看。”
“好看也是会杀人的哦，小哥哥其实也很帅呢。”
美女话音未落，忽然手起便是一刀，竟然直接将手中短刀插入了那持棒青年的咽喉之中。那青年双目圆睁，似乎没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手中铁棒当啷一声落在地下，双手捂住汩汩冒血的喉咙，砰然倒地。
双方根本没有半点交手，那青年便已殒命，莫名其妙。
整个观众席忽然变得极其安静，眼前的场景让绝大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这还是一个生死格斗场吗？怎么看起来似乎是那个青年心甘情愿死在那美女手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