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
    老秦疑惑地摇着头：“三老板，我们不做海货，而且现在鬼子把海上封锁得那么严，我们可没办法去打渔。”
    “明白了，老秦你这还是不相信我啊。”
    不等老秦开口解释，三老板就抬手打断了他：“老秦你不用解释，干咱们这一行的，要是随随便便相信别人，不仅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得连累一家老小和同僚，小心一点我也能理解。”
    说罢，三老板从衣兜里摸出一盒飞马牌香烟点上，随后叹气道：“老秦啊，咱们合作，也得有两年了吧？”
    老秦点头：“快了。”
    “唉，你说这一眨眼，时间过得可真快哈？想当初咱们才认识的时候，还得互相试探，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
    老秦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三老板在那胡说八道。
    即便是到了现在，其实双方也还在相互试探呢。
    不过这一次，老秦还真是多虑了。
    因为三老板还真不是在试探，只是情报工作做久了，说话总有点习惯性地不那么直白。
    “这两年时间，国内局势还真是风云变幻呐，当初咱们上上下下，都看不到打跑鬼子的希望，咱们在晋省的那个情报站，甚至连经费都他娘的没有，全他妈让上级那帮狗东西给拿去挥霍了。”
    突然说起自己的老上级，三老板那真是满肚子的怨气。
    “可那时候吧，大家全凭一股子信念支撑着，就想着咱们做好情报工作，总能让前线的将士们少点损伤，哪怕咱们手里头没经费，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只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咱们就有一个坚持的目标。”
    “结果就去年那事吧……唉，总之我前老板无端端背了锅，也幸亏我当时手里头有点闲钱，提前走通了新老板的门路，不然我说不定也得被清洗。”
    说到这里，三老板突然又是一叹：“嗐，我在这跟你说这个干啥，总之老秦你尽管放心，这次我来找你，还是做老生意，我给情报，你给我钱。”
    “什么情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船呀！”
    “什么船？”
    “老秦你这就不厚道了，我都已经敞开了跟你说了，你还在这跟我试探呢？读者会觉得我们在水字数的。”
    “好吧，是鬼子舰队的情报？”
    “嗯，情报的来路我不能说，总之我和手下弟兄们花了大力气才弄到手的，准确性我不敢保证，只是觉得可能对你们有用，所以就来找你了。”
    “为什么会觉得对我们有用？”
    “不是吧老秦，你不会真觉得我们军统的人都是废物吧？你们最近有大的军事行动，咱们虽然不知道详情，可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而且我一直有订购你们发行的报纸，我记得前段时间，你们还报道了萨老去了你们大后方的事情，顺便还在新闻里提到了领海也是咱们固有领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还给老百姓科普了一下什么叫做领海，从那时候起，我就猜到，你们八路军的雄心壮志，可不只是把鬼子赶下海那么简单。”
    老秦直勾勾地看着三老板，把三老板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可不喜欢男人。”
    老秦道：“三老板，你很有能力，要不要跟我们干？”
    的确，能从一篇新闻报道中，就看出八路军的未来计划冰山一角，三老板的确能力不弱。
    你还别说，面对老秦的邀请，三老板真有些怦然心动。
    但最后，三老板还是摇头拒绝了。
    “算了，我手下还有那么多弟兄要吃饭，干咱们情报这一行的，那是在黑暗中负重前行，没有足够的觉悟和决心，只会害人害己，甚至祸国殃民。我呢，已经看到了你们能够打败鬼子的希望，加上前老板背了锅，我可不想也当别人的替罪羊，总之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我想老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老秦黯然，随即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们干，那我也不强求。”
    “多谢。”
    随后，三老板拿出一份油纸包，推到了老秦身前。
    “这就是我们弄到的情报，里面有鬼子第二舰队的一些部署信息，包括舰船的吨位、排水量、船员分配情况等等，准确性应该有一些保障，希望能对你们的事业有帮助。”
    “你竟然把情报直接带在身上？”
    老秦人都麻了。
    哪有地下工作者把情报直接带在身上的，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
    最近因为知道八路军有大的军事行动，鬼子特高科动作可不小。
    三老板却是耸了耸肩：“相信我，这玩意儿带在身上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危险，总之我自己有应对的办法。”
    “行吧。”
    老秦拆开油纸包，仔细翻阅了一下情报上的内容，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一阵狂喜。
    两三个月前，上级就已经命令情报部门想办法搜集一些鬼子的舰队情报，只是八路军的海上力量太过薄弱，而且鬼子对海面的封锁很死，想弄到鬼子舰队的情报，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想到，如今情报竟然直接砸到了自己头上。
    这份情报，必须立刻上交。
    “东西我收下了，不过因为关系太大，价钱我没办法报给你，不如这样吧，我帮你们在国外弄个银行账号，确定了价格之后，我们这边会把钱直接打到国外的银行账户上，你可以自己去取，你看如何？”
    三老板笑道：“咱们合作多年，你们的信誉我自然信得过，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现金一些，毕竟……我手下弟兄们要见了钱才能干活。”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了，但魔都最近风声太紧。”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有渠道，钱到的时候你通知我一声，我自己过来取就是。”
    交易谈妥，三老板起身告辞：“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不在你这里久留了。”
    秦老板起身，将三老板送出了小百货商店，目送三老板消失在魔都的人潮之中，发出了一声轻叹：“可惜了，明明挺有能力，却被国府弄得完全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