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起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向学校外走去。
    “恒之。”
    蒋一冰欲言又止地看向傅恒之，眼眸中闪过一丝纠结和复杂。
    “这次月考物化生三科都出得很简单，很遗憾你没有考出真正的水平，别难过，在我眼中你还是最优秀的。”
    “是啊，班长，江元虽然也很不错，但是肯定不可能考得过你，你可是咱们班的定海神针，江元这次只是超常发挥。”
    一旁的张寒雁也附和着，早上知道年级排名时，她一时都不敢相信。
    全年级，特别是一班众人，对傅恒之的叹服是一场场考试中日积月累形成的默契共识。
    可以说，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傅恒之年级第一的位置无人可动，傅恒之不可能考试失败。
    年级中一直流传着一句笑谈，铁打的傅恒之，流水的第二名。这也是这次并列第一大家如此吃惊的原因。
    “谢谢你们关心，咱们班同学都很优秀，成绩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不必替我挽尊。”
    傅恒之诚挚一笑，似乎并没有把这次“失利”放在眼中。
    蒋一冰愣了一下，也微微一笑，眼底满是欣赏。
    即使如她，这几个月也仍然会因为第二跌到第三而耿耿于怀。傅恒之的回答却显然表明着他的不纠结，这种豁达的胸襟让人很难不欢喜。
    蒋一冰没有再继续安慰傅恒之，转移了话题。
    “恒之，上午何老师下课前留的那道数学附加题你和星河有思路吗，我和寒雁收拾东西的时候讨论好久，感觉辅助线做哪里都不合适，有点棘手。”
    傅恒之沉吟一下，“你们可以试试最长边，直角对着的地方。”
    蒋一冰和张寒雁数学成绩都很好，悟性更是难得，傅恒之一点拨，二人皆恍然大悟。
    走到分别的岔路口时，三人正好讨论完这道数学题的整体思路。
    “恒之，这道题多亏有你帮助，让我们醍醐灌顶，太感谢你了。”
    “哪有，不过举手之劳，同学之间的相互交流罢了。”
    “恒之，星河，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分别后，张寒雁忍不住接着和蒋一冰聊起傅恒之。
    “一冰，傅恒之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同龄人，重点是又帅又温柔，堪称完美，你抓紧拿下他呀，咱们年级肯定一堆女生羡慕死。”
    张寒雁轻轻碰了碰蒋一冰的胳膊，挤眉弄眼地望着她。
    “寒雁，你不要瞎说，高中我们都只想好好学习，我希望可以集中精力学习 ，恒之应该也没想过谈恋爱。”
    蒋一冰轻抿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害羞和迷惘。
    专注学习是真，可她也没想过放弃傅恒之。
    但一直以来她若有若无的试探始终得不得回应，傅恒之好像总是沉浸在学习中，似乎从未有那方面的心思。
    开始她嫉妒甚至怀疑过傅恒之和苏星河的关系，可是观察接触下来，她觉得二者更像是搭伙做伴，更进一步也感觉是兄妹关系。
    每次同行路上，她都留意，明显看出二人没有一丝暧昧的氛围，这让蒋一冰放下心来，更愿意通过苏星河接近傅恒之，也让她更加疑惑，傅恒之……到底喜欢怎样的女生。
    这个问题蒋一冰还没有找到答案。
    “哦～，那明年再说。”
    张寒雁似乎并不在意蒋一冰的辩解，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亲亲热热地拉着蒋一冰向前走去。
    另一边，苏星河正在赞叹三人的数学能力。
    “这就是学霸吗，刚刚你们说的那道题，我看到题目里面的弯弯绕绕就头疼，老师一说是附加题选做，我就直接跳过去。”
    苏星河一路都插不上嘴，三人聊的话题明明是自己班留下的数学题，她却有种听天书的晕眩觉。
    “附加题本身并不在考试范围内，你没有专门学过这方面知识，也没有钻研过解法，看不懂很正常。”
    傅恒之侧身望着苏星河，继续安慰道。
    “星河，你已经很厉害，自信点。我喜欢数学，自然想探索它更深的领域，就像你喜欢语文，也会对一些非考试类的文章感兴趣一样，不必纠结。”
    苏星河看着傅恒之认真的双眸，轻轻一笑，用右手抵住鼻尖，掩饰住自己的无措和尴尬。
    这些日子，她逐渐发现自己的一个新问题，或者说她有一个致命的旧习惯，如傅恒之所说，不够自信。
    上辈子的具体记忆虽然已经成为往日云烟，飘散殆尽，但苏星河仍然会在某些时候突然回忆起穿书前的生活。
    一些没有画面的零碎感觉在她意识中乱窜，她始终忘不掉自己只是个不称职的穿书人，她原本的人生是用“普通”二字可以完全概括的三十年岁月。
    每当坐在奥赛班的座位时，她总觉得不真实，内心深处有一种小偷般的怯懦，甚至觉得自己是见不得光的鼹鼠，终究在阳光下现出原形。
    即使现在她已经通过努力拼搏，做到把当年自己的排名前进一半还能再去个零，她仍然觉得自己只是个学渣，那是灵魂深处的自我认知。
    她有听进去周围人的无限鼓励和认可，但也仍能隐隐察觉一些老奥赛班学霸的淡淡漠视和排挤。
    比如张寒雁，至今没和她打过一声招呼，甚至刚刚同行都没有认真看她一眼。
    苏星河知道这些人只是她人生的过客，毫无轻重。
    但是她敏感的自尊心仍然在某些时候会抑制不住地去发散一些细节。
    是不是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奥赛班；会不会自己来错地方，这里不适合自己，就如退出奥赛班的杨千帆一样，这就是个错误的选择；又或者她能否真得改变自己的人生，最后是否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这些都不是苏星河一时可以考虑清楚的。
    苏星河想着傅恒之刚刚的解释，嘴角微微勾起，打破了内心的沉闷。
    傅恒之可真是太委婉了，竟然把她唯一的解压方式——看小说，描述得如此清新脱俗。
    非考试类文章，含蓄而又简练，完美提升她的学习高度。而且竟然将其和数学附加题类比，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也得到升华。
    太惭愧了。
    苏星河似乎想起什么，放慢脚步，小心地用右手将书包拉链拉开一条缝隙，开始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