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开甲对此却清楚无比。
    徐树铮去金陵后，他甚至都心大的没去管，而是转头返回了上海。
    沿途他看了下牌，不禁目瞪口呆。
    但目前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也只能先压着性子。
    一回上海韩开甲就安排白德安出面联络法军军方，吸收欧战退伍军官来沪，然后送去江东武备学堂。
    时年，法军依旧被称为欧洲第一陆军，在一战里和德军打的有来有回，甚至还略占优势。所以他们的军事知识是值得学习和效仿的。
    何况韩开甲让他们来，还不是全盘照搬法军标准，而是让他们帮江东军打好军事基础。
    说了不怕人笑，当年国内的部队确实就是菜鸟互啄。
    稍微有些手段的军官，绝大部分军事知识竟来自日本的陆军士官学校。
    日本人效仿西洋，日本人又在算计中国，中国人去日本能学到什么好玩意？
    可能也就北洋开创的保定军校，也就是未来大名鼎鼎的保定系好些。但保定系和黄浦一期在指挥能力上差距并不大。
    韩开甲却不同，他准备直接效法西洋顶尖陆军，等打好基础之后，他还会给部队加上后世华夏军队的训练科目。
    这种方式拉出来的军队，再加上十余年的实战经验以及先进装备，不能碾压当世抵御外辱才叫怪事。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还在一个“钱”上。
    建设，交通，教育，训练，装备。。。什么都需要钱。
    所以韩开甲安排好此事，立刻又奔赴烟厂。
    在他去扬州的这段时间，刘忠已安排人送来一大批上好的云南烟草，卷烟厂已经开工。
    这年头的卷烟生产，基本还停留在手工制作。
    唯一的科技狠活就是手工卷烟机，韩开甲巡查后确定，闸北罗店的卷烟厂日产量目前是三百条（20包制），海瑞斯计算后确定一旦人手一台手工卷烟机，烟厂产量将达到n千条+。
    以一包好彩烟售价二毛五来计算，所得-成本。。。罗店卷烟厂的月收益将达到十万大洋。
    龙华厂也是同样规模的。
    另外好彩烟已经上市试水，从目前效果看，因为其价格便宜，味道适合中国人口味，于是反响很好。
    这其中肯定有漕帮子弟努力推广的原因，毕竟如李勇军这种恶棍，为老板搞事情是不遗余力的。
    比如现在大街小巷的烟贩，务必将好彩烟放在第一排，一天卖不出一条，会吃耳光！但你只要卖出去了，大哥会疼你！
    韩开甲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只和海瑞斯交代任何产品要占据各线市场，就必须分出档次，这是基于人性的商业基操。
    当下的好彩烟却很单调，只在软壳上印个花枝招颤的姑娘，给市井之徒yy。但这种低端表达就注定让上层人嫌弃。好比盛宣怀和徐世昌哪天遇到，盛宣怀摸出包软好彩，徐世昌一把抢过盯着烟壳上的女人流口水。。。这可能吗？
    于是韩开甲命令海瑞斯即日就将好彩烟的档次划分清晰。
    他要求暂停两班工人，补贴他们的工资，让他们试验生产增加过滤嘴的好彩烟。
    过滤嘴好办，虽然现在还没有海绵（37年才发明出来），但可以用薄棉絮替代。
    然后韩开甲就拿出笔，画出几种好彩烟的包装设计。
    随着他的设计，至此好彩烟除了基本的软包之外，还增加了另外几种。
    一种是硬壳包装，加长款，暗红烟壳上印英文goodluck售价三毛五。这种适合爱装逼的穷逼抽。
    一种是硬壳包装，加粗款，暗金烟壳，印大gl标志。该款定价五角。适合社会大哥抽。
    还有一种为软壳包装+过滤嘴，红壳金gl，暗银双喜标，定价柒角，名为（双喜好彩），适合生意人抽。
    还有一款是折叠掀盖的木壳装+过滤嘴，外壳为漂亮橡木色，上有金色gl标志，内壳印道家护身符，该款售价一个大洋。名为（风水好彩）。
    这个就适合大佬们抽了。
    但毫无疑问，将来许多装逼货为了面子，一定会用空木壳装低一档次的双喜好彩。被看穿也不算太丢人，没被看穿，他就可以抖起来！
    最后韩开甲还拿出一种50根的筒装+过滤嘴，材质为金属的纯金色至尊款来。在该烟壳内刻了风水符+聚财符等，售价5大洋。名为（至尊好彩）。为檀香木礼盒装，一组两筒。
    这一款是给人送礼用的。
    看韩开甲拿出的设计理念。
    海瑞斯还好，其他业务人士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这就是韩先生，打仗牛逼，泡妞牛逼，设计香烟都牛逼。。。
    果然，等数日后这几种烟一上市，加上沪上报纸的广告宣传，卷烟厂的产能还没提升，营收已翻了五倍不止。
    这时却发生个奇葩的事情。
    有天盛宣怀跑完步，打开一罐子门下送的至尊烟，想香一口。
    不料打开精美的盒子，再打开金灿灿的罐子，拿出来却是些皱巴巴的烂烟。
    因为没有过滤嘴，烟罐底部还垫了些破布。
    盛宣怀不由大怒，老头子倒不是气门下骗自己，他知道门下肯定也是被骗的。
    他气的是，居然有人敢算计他女婿。
    因为这是严重损害好彩烟口碑的行为，另外也会影响好彩烟的收益。
    盛宣怀便立刻叫来韩开甲，告知他此事。
    韩开甲也炸了。
    后世烟草税收抵军费。
    他也想用这个收益来提升江东军的训练装备等。
    现在有人敢在这个事上做文章，自然是触犯了韩开甲的逆鳞。
    于是韩先生一声令下。
    巡捕房+稽查处+漕帮，开始就此事进行大力清查。
    黄金荣是消息灵通的人，很快来汇报，市面上有群人在做高档好彩回收生意，他们七折回收八折出售。
    这应该就是盛老先生收到假烟的来源了。
    盛宣怀就亲自问送礼的门人，他这个门人是个前清的官，如今在南翔过的其实很落魄。
    发生这种事，他只能尴尬承认，自己最近手头紧，但又想孝敬老上官找个门路，才找的这些人买了几个好彩礼盒。
    既然如此，盛宣怀许他个生计，稽查各方则立刻收网，逮到那些赤佬后继续往下查。
    结果这一查，大家都无语了。
    黄金荣都不敢来汇报，最后捅给关门小师弟李裁法，李裁法可不管这些，在盛家吃饭时，李裁法就和师傅说了。
    他小心翼翼汇报道：“师傅，查出来了。”
    “是哪个找死？”韩开甲冷声问，盛宣怀和庄夫人，以及小七也竖起耳朵。
    李裁法吭哧吭哧几声，先道：“事情是这样的，一群小赤佬，用差烟装进好烟盒，以次充好！然后回收行的办事人也想捞好处，就和这些赤佬勾结，他们依旧用七折的价格买假货，实则自己暗中赚三折。然后再以八折价格出。”
    庄夫人闻言立刻说：“这些人真该死，另外那个回收行的老板也别放过。”
    小七附和：“就是，这种人是既蠢也坏。被手下人勾结外人骗，最后还得扛罪，这次放过他们，下次不知道还要干什么蠢事呢。”
    韩开甲的事就是她们的事情嘛，义愤填膺是应该的。
    “师娘和奶奶说的是。”李裁法忽然起身，噗通往韩开甲面前一戳。
    盛宣怀手中筷子顿时落地，心想完了。
    庄夫人和小七还没反应过来。
    韩开甲已经惊讶发问：“不会是盛老四吧。”
    “是他，还有李厚浦。”李裁法磕头，为难的道：“师傅，我是想帮他们瞒着的，但是外边都传遍了，回收当背后老板就是他们，据说四哥还在外边说，我妹夫赚大钱我喝点汤怎么了。。。”
    这小子确实聪明，他这么一说，韩开甲就进退自如了。
    韩开甲内心赞许，揉揉脸，看向盛宣怀。
    盛宣怀多少年宦海商场的老狐狸，听话听音，从李裁法的态度他已经明白，韩系上下对自己儿子极度愤怒。
    而这件事，盛老四确实混账。
    于是他平静的吃菜，喝酒，然后道：“怀义，我就当没这个儿子，你随意。”
    “老爷。。。”
    庄夫人感觉不妙开始哭，盛宣怀忽然暴怒：“怀义在外边多少大事，他却只晓得在背后拆台！我是老爷？你是我姑奶奶还差不多！我告诉你，庄得娴！你敢为他说情，老子就休了你。”
    丈母娘闺名叫庄得闲？？？
    这么说我丈人的丈人是赌王？韩开甲o((⊙﹏⊙))o
    庄夫人不哭了，吸鼻子，说：“好，我不管了，但你要是再敢找小的，我就和你没完。”
    混进了什么奇怪的台词，风向好像不对了。。。韩开甲聪明的起身带徒弟往外走。
    小七屁颠颠跟上，盛宣怀大喝：“囡囡，你也不许说情。”
    “我才不，我帮他逮四哥去！”小七气呼呼着，女生外向写在小脸上。
    等女儿女婿带管家和家丁仆妇浩浩荡荡走远。
    没人的餐厅内。
    气氛继续诡异。
    庄夫人瞪着丈夫：“自从我十七岁生囡囡后，你就躺下了，我饿了十年，你现在行了，你就又闲不住了？好啊，你要再找小的也行，先把我喂饱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盛宣怀三连：“我没有，我不曾，我不想。”
    “那走！你女婿剁了老四，我们正好再生一个。”庄夫人上前拉过丈夫的手就往后院走。
    盛宣怀无奈跟着，沿途疯狂吸气提菊，希望这把老骨头今晚能扛得住三十的虎狼。
    至于盛老四，他真不管了。
    确实没法管！
    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你怎么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