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转眼日落。
    法租界公董局名下的爱舍丽码头上，离情重重。
    韩开甲和陈其美等人正在告别。
    因为拿了冯敬亭的五十万大洋，韩开甲索性租了条公董局下辖火轮局的火轮，送陈其美他们南下。
    由于陈其美是名人，是大名鼎鼎的反袁斗士。
    最近沪外的护国战争又打的如火如荼，他如今启身南下，想必也要有番作为，于是看到这一幕的旅客包括苦力，也都停下脚步围观起来。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十六铺的德顺码头。
    带伤上岗的刘京士听到后顿时暗喜，因为这说明韩瑞克少了陈其美这个助力，另外也代表韩瑞克真信了自己的鬼话。
    “走吧走吧，都走吧，要是张宗昌喝酒嫖娼就得马上风，然后教堂失火神父也给烧死，那就更好了。”刘京士舔着手指上发痒的血痂默默念，眼中恨意明显。
    冯敬亭和柳木林得到这个消息后，也很欣喜。
    理由和刘京士同样。
    “看来，我的卦还是灵的。”冯敬亭说，柳木林佩服的点头附和：“老爷英明。”
    冯敬亭接着咬牙切齿：“就因为这个搅屎棍，害的我们今天都没敢发动闹事。计划也要延迟几日。。。但等他落到我手里，我看他还怎么狂！”
    他随即交代柳木林：“找谢三确定下，是不是真走了。这样我心里才踏实。”
    “老爷放心，应该是真的。”
    “不行，还是得查清楚。”冯敬亭说，又道：“请杨玉山来，我也该和他聊聊了。”
    最近一直被囚禁在冯家的杨玉山很快被带来。
    冯敬亭露出笑脸：“玉山兄弟，最近受委屈了。”
    杨玉山？？？
    “好戏要开场，我也该给你交底了。其实我对皇上是忠心的，之前是这么回事。。。”
    冯敬亭说着还让柳木林将杨玉山的丑照+底片都拿来，以示真诚。
    而杨玉山一听冯敬亭原来要搞韩瑞克，立马就振奋了。
    这货一边烧底片一边歇斯底里的说：“冯老板，我杨玉山也算是四九城的名角，皇上身边亲厚的人。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屈辱！”
    “我明白，我明白。”冯敬亭敬烟，信誓旦旦：“最迟后日，元旦时，我必定拿下他给你个交代。”
    “不是给我，是给皇上。”杨玉山强调，然后紧张的问冯敬亭：“你真的有把握对付那厮吗？”
    原来这厮骨子里还是怕的。
    冯敬亭一笑，压低嗓子：“杨先生放心，其实除了我前面说的，我们在他身边还有个钉子呢。”
    “哦？”
    “还是个法军军官！韩瑞克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是谁？”杨玉山忙问。
    冯敬亭却摇头：“那是赫尔曼的手笔。我不懂法文也不晓得那个人的名字，总之这件事是真的。”
    杨玉山闻言顿时目光闪烁。。。
    呜——
    汽笛一声长鸣，火轮离岸远去要沿黄浦江往北，从吴淞口出海再南下。
    韩开甲和张宗昌站在岸边挥手，直到火轮消失在黄昏的余晖中，两人才转身上车。
    他们两人一辆，韩开甲先送张宗昌去军营。
    韩德旺阿贝尔另外一辆。
    上车前，韩开甲交代李勇军，接下来暂时没事，让他带谢斌自由活动，只需要明早去教堂喊自己就好。
    李勇军答应了声就去泡澡堂子。
    但谢斌找了个借口没去，悄悄去给柳木林报信。
    得到他的验证，冯敬亭终于彻底放心。
    柳木林随即打电话来教堂告诉韩开甲，明天中午和山西人吃饭，定交易时间。
    地点在城隍庙边上的鼎丰茶楼。
    放下电话，柳木林冲冯敬亭道：“他答应了。”
    “好。”冯敬亭兴奋起身，背着手在室内踱步，口中道：“接着我们就按计划做。这厮不是贪财吗，明天当他面铺垫好，然后就请他主导！这样正好能陷住他的精力。”
    柳木林明白冯敬亭是在复盘计划，立刻接道：“我们这一头，同时完成交易。然后引韩瑞克去高桥看伪钞厂，就在那里摁住他。然后再暴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再复盘了一遍计划，觉得无什么遗漏后。
    冯敬亭忽然叹息：“计划虽好，终究还得看那边，什么时候派人弄死莫里耶啊。”
    可不是吗，莫里耶不死，白德安就随时能拿他做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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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天空下起场微雨。
    一艘夜班的火轮驶入十六铺。
    戴着礼帽的江志青如风尘仆仆的旅人，离开码头坐上辆黄包车，低声说：“送我去四川会馆。”
    城市另一头。
    谢斌走进教堂，韩开甲一愣。
    “我怕韩先生有什么事，反正我也无聊，干脆就过来了。”谢斌赔笑道。
    多上路子的小兄弟啊，冒雨而来，就为了打听消息坑我。
    我给你机会！
    韩开甲感动长叹：“你有心了，我身边正缺个打下手的，以后直接跟我吧，回头我和勇军说下。”
    谢斌顿时狂喜。
    然后他瞥了眼坐在韩开甲边上的冯胜男，旗袍下雪白圆润的大腿，喉结忍不住抖了下。
    韩开甲将他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不由佩服。
    我曹，这货真是个人才！竟敢当面偷看老板女人的大腿，还悄悄吞口水！
    忽然。
    电话响起。
    阿贝尔走来：“瑞克，有人找你。”
    “谁？”韩开甲问。阿贝尔耸耸肩表示不认识。
    韩开甲疑惑着拿起话筒。
    “喂。”
    那头传来个刻意低沉的嗓子：“韩瑞克？”
    “是我，你哪位。”
    “赫尔曼收买了一位法军军官。千万小心。另外你得到的钱庄和厂房地址也是假的。”
    什么？韩开甲大吃一惊之余，觉得对面的嗓子有点耳熟。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认识的人在他脑海里飞快闪过。
    但暂时没有头绪。
    也就在这时。
    系统闪现。
    技能：口技模拟——能模拟你听过的任何人的口音。
    韩开甲心想，莫非系统能帮我分辨目标？
    他立刻选择模拟刚刚那人的口音。
    桌毯飞快显示：模拟目标杨玉山，是否开始。
    打电话的人居然是杨玉山？
    韩开甲顿时愣住，这厮居然给我报信，他是什么意思？1
    杨玉山不知自己已被韩开甲发现身份，捏着嗓子继续道：“你以为你很聪明，其实你就是个蠢货。”
    说完杨玉山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