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川难得早退，回到家里抓着姜早就开始问。
    “周宽对你都说了什么？他有没有吓唬你？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周黎川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检查姜早的身体，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姜早瞪了他一眼，把手里拎着的包装袋递给了后面进来的惠姐：“惠姐，麻烦帮我清理消毒，明天周黎川上班给他带走。”
    那是一个水杯，从公司出来之后就近在商场买的。
    说了要赔给他一个，就真的去买了。
    惠姐接过包装袋，看了一眼两个人，叹了口气，去做自己的事情。
    姜早和周黎川来到书房，坐在了主位书桌前，拿出那个移动硬盘放在桌面上。
    姜早坐在宽阔舒适的老板椅上，抬头看向周黎川说：“这个，周宽送的。新婚礼物。”
    “啊？”周黎川十分惊讶，“他送的？他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你我手里？”
    姜早望着硬盘出神，喃喃地说：“不是把柄，更像是在交代后事。我记得周佳延说过他有定期体检，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想行善积德一下。”
    周黎川突然笑了出来：“噗——那他行善积德的方式还真有些特别，竟然是想把自己送进去。”
    他的话像是突然给姜早提了个醒一般。
    “他之前的那些事情都已经通过各种途径摆平，会不会是又出现了要进监狱的事情？”
    周黎川终于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林锐。”
    姜早点头：“看来这个硬盘真的是冲着林锐去的。周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周黎川突然扶上了姜早的肩膀：“早早，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周黎辉去世的原因？”
    “酒驾在盘山公路上飙车？”
    周黎川轻轻摇头：“酒驾是事实，飙车也是事实，但是真正的死因是那辆车被人动过手脚，那是我送给他的车。”
    姜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刹车脚踏下面被塞了一个瓶子进去，刹车踩不到底。那天有些微雨，山中有雾气，视线不是很好。不远处的山顶有滚石滑落，于是他踩了油门冲出滚石区，到弯道处刹车不灵敏，就连人带车一起滚下了山崖。”
    说着，周黎川的手轻轻发抖。
    “早早，我那么怕你出去会受到危险，你出行的车辆一定都是最安全的，发动之前也要经过详细的检查。这并不是因为被害妄想，而是这样的事件真的发生过。而且，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林锐。”
    姜早把周黎川拉回了卧室，两个人在床上窝在一起，互相安慰。
    在断断续续的回忆中，姜早拼凑出了故事的所有经过。
    周黎辉被周宽溺爱长大，天不怕地不怕，性格张扬，周佳延的性子就是跟他学的。
    成年以后喜欢出去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摸着他的喜好送去各种嫩模、偶像，各个都是大美女。他毫不推诿照单全收，活脱脱一个二世祖的形象。
    但是那样的周黎辉是十分崇拜自己的大哥——周黎川的。
    周淮的心脏曾经做过手术，周黎川临危受命撑起公司。周黎辉就用自己在名利场里混出的人脉，暗中帮助周黎川在股东面前站稳脚跟。
    看样子是用自己手里的势力和周黎川争权，可是每次的落败都会为周黎川再填光彩。
    周黎川心里感念他，在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一辆迈凯伦。
    出事的，就是那辆豪华的跑车。
    他会选择买迈凯伦是因为那个时候林锐经常在网络上看跑车，周黎川闲来无事和他讨论过几次，最终得出高调帅气的迈凯伦还是很具有购买价值的结论。
    或许是出于嫉妒，偏激的林锐在看到周黎川把他们两个人一致认同的东西随手送给别人之后，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在那辆新买了没多久的迈凯伦刹车踏板后面粘上了一个瓶子……
    “车辆摔下山崖，瓶子被震掉，警方也是事后很久才调查清楚真正原因的。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爸、我，还有沈牧识。妈妈和周佳延全都不知情。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开始对林锐有了忌惮，他不知道怎么察觉我的态度有变，竟然不怕被发现，直接说服了周宽来对付我。”
    “那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周宽？”姜早十分不理解。
    周黎川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眼睛里尽是悲痛。
    “小辉走了以后，周宽一夜白头近乎疯魔。不吃不喝一个多星期，直接进了icu，后来靠营养液吊着，一个多月都没说话。突然有一天，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家族的聚会上，谈笑风生，还把头发全都染回了黑色。面对那样的他，爸爸也不忍心说出真相，就一直瞒着，让真相消散在时间里了。”
    “警方那个时候没有对林锐进行调查批捕吗？”
    “因为没有证据，早早。我知道是林锐动手，因为被粘在挡板上的瓶子是他最常喝的运动饮料，但是后来他就换了别的饮料喝，警方也从中找不到任何能够指向他的证据，只能抱着怀疑的态度观望。”
    “太可怕了。”姜早不由得感叹。
    是啊。太可怕了。林锐若是要复仇，去针对造成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还不够？周家究竟哪里对不起他，竟然要遭受到这样的迫害？
    周黎川翻了个身，把姜早揽在怀里：“早早，你的哥哥是个很好的人，他不是网络传言中那种放荡的二世祖。他勇敢，爽快，也很仗义。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依旧对周佳延很好。他还偷偷去看过你。回来之后跟我喝酒，喝多了，说你长得和照片上的妈妈一样。他还买过你的画，在老宅的库房里面。”
    姜早连忙坐起身子：“他买过我的画？什么时候？”
    周黎川安慰地把她按回了床上：“好几年前，大概你还在上大二，或者大三。我也是在知道你就是‘寒露’的时候，才知道那幅被他收藏的画竟然是你画的。”
    姜早拉着周黎川的衣领问：“画上是什么内容？”
    周黎川想了一下，说：“夕阳中的雷电，远处是乌云，近处是红得发紫的火烧云。”
    “那是我第一幅卖出去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