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孟乔鸢当然知道姜早说的是对的，如果曾莹莹一家真的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家庭和睦，是曾莹莹最重要的家人。那她无论如何也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一家人走出悲伤困苦。
    可是如今知道了真相，那一家人远远不配。
    唯一和曾莹莹有感情牵扯的民警，也不过刚刚有些好感，还没真正在一起，连男女朋友都还算不上。就算曾莹莹有心回应，可人心难测，这样浅薄的情感，就算活着时候都会瞬息万变，况且人已经不在世上。
    他们能做的有限，而那些愧疚和惋惜，也只能在无数个黑夜里，任由她自己慢慢消化。
    ……
    姜早又搬家了。
    这个“又”的行为已经在姜早的认知中变成了常态。
    亭山别墅被沈萧楠重新整理了一番。
    和之前相比，更加宽敞开阔。
    庭院里种满了各式的花草。
    前院留出了大片的草坪，布置了暖亭秋千，还有一张稳妥的吊床。一面砌上了砖石，三面落地玻璃门窗，夏天可以打开通风，冬天关上可以采阳。
    旁边还弄了假山流水，引入庭院里喷泉的流水系统之中，相互辉映各成风格。
    后院的大片空地多数栽种了花草，侧面的功能房也做了改善，将原来的仓储区重新规划，挖了人工湖，和小溪，上面搭上结实的玻璃走廊，直接通往后面新购入的宅邸。
    两处院墙打通，中间的空地也被圈了进来，姜早喜欢中式的园林风格，沈萧楠已经联系了最好的设计师实地勘探，打算将后面宅院全部设计成中式，给姜早居住。
    姜早挺着肚子看着沈萧楠和设计师沟通，心中暗暗赞叹豪门女主人的执行力。
    那设计师身材高挑，一头长发染成酒红色扎成长长的高马尾，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妆容精致，踩着马丁靴和工装裤，左边拉着沈萧楠核对需求，右边站着施工队负责人调配资源。
    英姿飒爽，干练无比。
    没错，这个人就是孟乔鸢未来的二嫂，姜早的学姐，谭文意。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研究的都是中式园林，尤其是苏杭风格的园林景观，致力于极致的传统风格，甚至许多山水的走势动态都利用最基础的物理原理，而不是粗暴的现代电力。
    热火朝天的讨论后，谭文意神采奕奕地走向姜早。
    “我说的东西沈教授全部都懂，你知道这个感觉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懂得我的甲方！”
    姜早笑着将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阿姨是历史系的教授，当然懂你的设计。”
    谭文意接过矿泉水猛喝了几口，不由得感叹：“高级知识分子果然与常人不同，就算有些东西实现起来有些费劲，可是沈教授也能完全理解，还能提出对应的解决方案，啊，太牛了，真希望以后每次都能遇到这样的甲方。我们这些包工头最爱的甲方！”
    谭文意落落大方，尽管已经成为颇有名气的园林设计师，毫不介意将自己并入“包工头”行列。她总是觉得自己每天都和工地打交道，不是水泥就是沙土，和那些文质彬彬的名头关联不起来。
    有什么设计，一把卷尺，一套纸笔就能够展示，扛起水泥木头就能造景，风里来雨里去，哪里有时间斟酌修改。
    姜早向来欣赏这样的行事风格，对她的设计无有不应。
    “外面风大，你再看一会儿就进屋吧，别磕碰到了。”
    谭文意对姜早的肚子表现出本能的担忧。
    她今天之前还不知道这次的设计是给姜早做的。
    直到看见大着肚子的姜早走过来，才缓缓从震惊中收回自己的目光。
    早就听说油画系的姜早被有钱男人包养了，没想到竟然连孩子都要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多了去了，早就见怪不怪。可是她总觉得不至于，姜早当年可是灵气十足，学校里至今都流传着她本科就靠卖画维持生活的传奇故事，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向生活低头，果然世事变迁，非常人所能预料。
    姜早并不知道谭文意对自己的误解，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将人邀请到房中，聊了许多学校的事情。谭文意推辞了晚餐邀请，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跨上门口停放着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一双长腿加马丁靴，穿着结实的机车外套，骑跨在摩托车上面，从背影看，一时竟有些不辩雌雄。
    周黎川正好下班回来，开车经过有了片刻的视线交汇。
    下车走到姜早面前，弯下腰轻轻拥抱了自己的宝贝。
    “什么朋友，还要你亲自送出门。”
    周黎川的声音有些酸涩，明显是吃醋了。
    姜早面无表情地剜了他一眼：“学姐，阿姨请来的园林设计师。”
    周黎川吃瘪，摸了摸鼻子，揽着姜早的腰进屋，边走边给自己找补。
    “孟乔崇那个追了三年都没追到手的御姐老婆是吧，圈子里无人不知了。”
    姜早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我学姐国内外拿了多少奖项，一张设计图价值千金。她才华横溢，稳稳地站在行业最顶峰。怎么到你的嘴里最先想起来的竟然是她是谁的女朋友？她有名字，她叫谭文意。不叫‘孟乔崇的女朋友’。”
    姜早无比认真，眼睛中折射出执着的光芒。
    周黎川发现，以前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姜早他喜欢，这个横眉冷对认真指正自己的姜早他也喜欢。
    不对，是更喜欢。
    “我错了。谭设计师才华斐然，创意独到，家里的庭院设计全靠有她。她设计灵动，自成风骨，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姜早瘪了瘪嘴，扭头继续向前走。
    周黎川大步向前，堪堪追上她的脚步。
    沈萧楠一直坐在客厅歇息，听到两个人进门后的沟通，心中荡起些许波澜。
    这样的问题，她也和周淮说过。
    可周淮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优秀的女人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妻子，世家大族的正妻，个人事业上的能力是最不重要的，能够妥善处理人情往来，沟通内外，安定家事才是最重要的。想要事业顺利，不要结婚不就好了。”
    沈萧楠放下手里的红茶，姜早比她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