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斌松开周宽的手，一如看垃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面向李鸣一说道：“李先生，你刚刚可能没听出来，周董乃至整个周家上下，都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拿手里的资本出来谈谈条件，就算没有婚姻关系，集团互通合作也并无不可。可你不仅没听出来，还刺激周家矛盾激化，你想做什么？”
周淮抬头看了杜斌一眼，他倒是很少注意周黎川身边的工作人员。没想到这个小伙子竟然这么有出息。
周佳延回过神，是啊，李鸣一刚刚的意思就是在说她不懂事，还拿出李家来，告诉周宽整个李家已经知道，只要他同意，这门亲事就可以定下来。这个时候她再反驳，周宽被逼急了，就算不动手，周家也一定鸡飞狗跳。
周黎川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愧是他身边的人。
不愧是她的安排。
杜斌伸手安抚周佳延的后背，一脸呵护的样子对周淮说：“周董，我是周总的助理杜斌，京都大学电力专业毕业，大二参军，国内四年特种兵，国外维和两年退伍。给周总开车一年后，接手前特助林锐的所有工作。父亲病故，母亲是高中老师，姐姐嫁人生子，姐夫是派出所民警。我正式向您求娶周家唯一的女儿，周佳延为妻子。我不会轻易许下一生的承诺，但我会坚守自己的原则，永不背叛，永不逃避，直面困苦，不畏艰难。”
“噗——”
原本有些委屈的周佳延被这样一通堪比入党宣言的自我介绍逗笑，捂着嘴憋着，肩膀直抖。
周淮看向高大的年轻人：“你能考入京都大学，高考多少分？”
杜斌立刻立正，仰头回答：“678分。”
周淮点点头：“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有出息。”
周黎川不想说话，周佳延遮住脸。
李鸣一十分激动，站起来说：“杜斌！你不要得寸进尺！周佳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凭你也配在这里和周家提亲？”
周佳延将杜斌往自己身后一扯，瞬间炸毛：“他什么身份！他是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保家卫国维护和平的志愿军！你这种只知道躲在安全的地方耍心机玩手段的人，有什么资格和他比！”
杜斌将周佳延按回来，在毛茸茸的头顶揉了几下顺毛。
他还没怎么样呢，这边就开始呲牙了。
周淮看着对峙的几个人说：“看来你们早就知道彼此了，小李啊，你明知道别人有男朋友还来提亲，是不把杜斌看在眼里，还是不把我们周家看在眼里？”
李鸣一愣了一下，这话要是这么说，事情就大了。
连忙道：“周董，您误会了，我是真的喜欢周佳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杜先生确实很好，可佳延也不能随便嫁给一个普通人，这也是为她的一辈子考虑啊。”
周黎川偷偷摇头，姜早这是找了什么帮手才能把李鸣一洗脑成这个样子，别人就差拎着他耳朵提醒，不要再纠结感情和婚姻问题，杜斌已经直接戳破骂出来了，他还是没转过弯。
姜早真厉害。
周宽站在一旁，伸手想要替李鸣一说几句，没想到周淮突然站起身。
“小宽啊，佳延是你女儿，婚姻大事我管不着。李家跟你求亲，你自己看着办。可小杜这孩子我挺喜欢，他既然当着我的面，和周家提亲，那我作为家里最大的，同意小杜的提亲，你有什么意见？”
周宽顿时面色一变，这哪里是在问他有什么意见，这分明就是在说，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周黎川看着一堆人都已经站起来，自己也站了起来结束现场的闹剧：“来人，送客。周佳延，你俩跟我上楼。”
周家的帮佣一拥而上，将李鸣一客气地请了出去。名为“送客”，其实就是在撵人。
周佳延跟着周黎川后面去了楼上书房，杜斌远远跟着，站在书房外等着随时的命令安排，周淮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偌大的客厅里只留下了周宽一个人，愤怒、怨恨，无处宣泄。
……
书房里，周佳延摊在书桌前的老板椅上，她不想理周黎川。
自从姜早走了之后，她就没怎么和周黎川说过话。
周黎川在书房的角落里翻找，背对着周佳延说：“我刚从长州回来。”
周佳延愣了一下，“激灵”一下坐起来：“你去找姜早了？你有这良心？”
周黎川继续翻找东西说：“我没见到她。其实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去长州。但是昨天，我在小区楼下坐了一整夜，想明白很多事情。”
周佳延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后悔，晚了！人家早就把你忘了，潇潇洒洒的过日子，好着呢。”
周黎川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东西，转身面对周佳延说道：“姜早怀孕了，你多去陪陪她，孕期无聊，你把这本书带过去给她解闷。”
周佳延看了一眼他放在面前的书：“你怎么知道她怀孕的？杜斌跟你说的？不对啊，杜斌也不知道姜早怀孕啊。你这是什么书？《绿山墙的安妮》，她又不是小学生。”
周黎川低着头：“李鸣一的事情，是姜早安排的吧。接下来你应该还有点收尾的事情做，去吧，杜斌在外面等你呢。”
周佳延拿着书站起来：“你不反对我和杜斌的事？”
周黎川说：“杜斌心里有数，你们回去自己聊吧。”
周佳延走到门口，突然站住诧异地回头问：“你记忆恢复了？”
周黎川看她一眼没说话。
周佳延打了个冷颤：“周黎川，你……真的失忆了吗？”
周黎川抬头，目光晦涩地看了周佳延一眼。
等在门口的杜斌察觉不妥，伸手将周佳延拉出了书房。
谈不上失忆，他只是没办法精准读取曾经的记忆，而不是遗忘。
神经外科会诊的结论是，脑瘤压迫造成了记忆区块受损，他对过往的事情都有印象，只是没办法读取细节。
就好像是看了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大概知道剧情的走向，却没有任何参与感。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会对姜早有那般炽热浓烈的爱意，他本能地想要等一等，等他缓一缓，或者说……等他想起来要如何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