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一定没看错，在夏至的话说完后，便看到侍女一向冷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等侍女回答，辛稚夏紧接着开口补充。
    “当然，如果你能来当我们的导游，我们自然更为开心。”
    元武稍稍退后一步，很想装作不认识某人。
    他怀疑夏至后面这句话仿佛在表达，“我怕你给钱不够，索性带着你一起吧。”
    侍女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然后神色如常地回答：“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球球走到小白旁边，低声询问：“这是不是npc的设定台词啊？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不是很荣幸呢？”
    小白转头迎上球球的目光，眼中有着淡淡的无奈，“我也不知道。”
    见侍女锁上门，一副要带四人参观的模样，元武沉默了。
    然而这不是他沉默的尽头，旁边还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夏至。
    辛稚夏看向侍女，认真地询问道：“诶？请问芙莉嘉女士现在在哪里？不能让她带我们吗？”
    小白噗嗤笑出声，他能感受到夏至的执着，被npc忽视导致需要平息的执念。
    侍女脚步一顿，随后转头回望辛稚夏。
    “今日是神明节最后一天，小镇里来了他国的宾客们，需要大人们的接待。”
    辛稚夏挑眉，不动声色地回答：“好的。”
    小白则是若有所思。
    -
    这次四人走在街道上，多了一位在前面当导游的侍女。
    想来侍女地位不低。
    来来往往曾经无视玩家的居民们，此时正在跟侍女打招呼，顺带着也朝玩家们释放善意的笑容。
    眼前这一幕，渐渐与曾经的瞬间重叠起来。
    辛稚夏蓦然回想起来到死亡空间参与的第一个副本，当初蒂娅带着她逛伯特村庄，那时候也是这般，她狐假虎威地跟在身后得到不少友善的行礼。
    在辛稚夏的带领下，一路上，球球从最开始的拘束，变成了想吃什么就开口礼貌地询问侍女。
    侍女一如既往把四人当做贵客，也十分尽责地充当着工具人。
    一整个下午，她讲解小镇文化，介绍美食特色，负责结账善后……
    因为太过尽职尽责，反而让辛稚夏产生了微妙的感觉。
    之前副本里蒂娅、杰克以及贝琳达没有一个是好说话的，导致她现在碰到个如此尽心的npc，有点不太适应。
    这种受虐倾向，要不得。
    心中默默思考着，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侍女不是主npc的缘故。
    临近傍晚时分，他们恰好来到光暗池附近。
    此时池边汇聚着众多居民，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根树枝，像是要参加什么活动一般。
    辛稚夏也看到了没有浓雾笼罩版本的光暗池。
    当初在浓雾之下一切都变得模糊，光与暗的池水颜色虽明显，但远远眺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完整的池塘。
    此时浓雾散去，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
    夕阳余晖映照在光暗池，池水像是被硬生生划出了一道口子，强势分出光与暗，分界处的池中央还有建筑物。
    本以为池塘很小，没想到一眼竟然望不到边际，只能隐约看到池塘的尽头也密密麻麻地站着许多人，这也让他们硬是为池塘画出了边界。
    侍女站在一旁为他们介绍，声音柔和平稳，如涓涓细流般娓娓道来。
    “在奥丁小镇，以前的神明节期间是不会浓雾弥漫的，一切都要从百年前开始说起……”
    辛稚夏听着比前言还要详细的内容，却微微有些走神。
    不知是不是副本特意设定，他们这个地点刚好能接触到光暗池的分界处，居民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树枝，界限分明地站在两旁。清澈的池水旁已经挤到几乎没有落脚的空间，而另一边却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
    而在分界处更是无一人，好像那里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如此非黑即白，连个灰色地带都没有。
    元武在一边忍不住出声感慨，“这副本难度是不是应该提高一下？假如我们没能在傍晚前分出胜负，一旦有人混进这里的人堆里，我估计死活都不能找到人。”
    闻言，辛稚夏骤然回神，略微迟疑，但还是轻点了点头。
    这一幕前言并没有提到，她总觉得出来的莫名其妙，不太符合死亡空间的调性。
    小白目光停留在光暗池，没有回应元武的话。
    元武摇了摇头，觉得小白没意思。
    现在这种态度除去敷衍，不想透露多余的信息，还有种可能就是他压根不怕他说的内容。
    球球现在已经放飞自我，纯粹当自己是一位旅客。
    在侍女讲解过往历史的时候，她不好意思打断侍女，但又因为找到了更感兴趣的，索性凑到一旁低声询问其他路人，为什么要拿着树枝这个时间来到光暗池。
    她得到答案后，面色古怪地走回到四人旁边。
    辛稚夏歪头，眼神询问，球球看了眼侍女，随后抿了抿唇。
    侍女见无人对她的历史讲解有兴趣，十分人性化地自己中断了讲解。
    “尊贵的客人们，如果不感兴趣，我还可以讲点别的。”
    元武回想起刚才目中无人的感慨，应该算是打断了侍女的解说，于是此时只好尴尬一笑，摸了摸后脑勺看向夏至。
    辛稚夏接收到目光，偏头看向侍女，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不感兴趣。”
    侍女：“……”
    元武突然对夏至的情商表示无语，他有些心虚地帮着补充道：“不如，讲解一下，他们为何要拿着树枝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
    球球率先抢答道：“他们说因为今天突然有一位神明的使者来，所以要在这里等着，树枝是用来蘸池水，欢迎那位使者到来的。”
    辛稚夏摸了摸下巴，垂眸思索，“北欧神话里，树枝是不是可以造人的？”
    球球有些不确定地道：“好像是。”随即又面色古怪地补充后半句，“不过我们那里有树枝蘸水的习俗。”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话，引起元武的注意，但他不了解这些文化。
    听到神明的使者，他眼神陡然一亮，“那位使者什么时候来？我们能看见吗？”
    言罢，四位玩家齐齐看向身旁被无视的侍女。
    侍女微抬下巴，“看她心情，来不来，什么时候来，这都要看使者大人。”
    辛稚夏从没这么无语过，但看了眼元武和球球兴奋的模样，还是默默开口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应该能等到。”只要不出现变故。
    -
    等待期间，小白始终皱着眉，看得辛稚夏有些好奇。
    “十点公布结果，你是觉得现在还有其他玩家？”
    小白偏头看向夏至，没有隐瞒自己的顾虑，“这不是重点，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辛稚夏点点头，回应道：“是啊，这副本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个神明的使者，前言里根本就没出现过。”
    顿了顿，她还轻声笑道：“刚开始侍女说有贵客们来，我还以为是副本环境重叠，有其他玩家也在这里。”
    小白沉吟片刻，“不瞒你说，我刚开始听到也是这么想的。”
    低头看了眼手环，看着时间缓缓走过，辛稚夏幽幽地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猜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