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么乱的声音，外面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知道小染就是宋晨曦的软肋，也明白她们两人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了一点儿刺激。
    白曼玉缓缓用指尖抹去眼尾因夹手而噙着的泪水。
    她还是楚楚可怜的咬着唇，装无辜似的着急往窗口去望。
    看到白曼玉嘴角浅浅向上勾起，想到她来这里绝不会只是幸灾乐祸这么简单，宋晨曦清浅的瞳孔骤然紧缩。
    小……小染？！！！
    明明连站都站不稳，晨曦还是不顾一切的冲到窗口，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几乎要探了出去。
    太阳终究要西沉，此时深陷于催眠中的小染已经在幻境中滚下了山坡。
    不知道山坡为什么会变成悬崖，她看着刺目的日光，眼中晃着点点泪水，用尽最后的力气轻颤着想去喊晨曦的名字。
    晨曦，你给我的手链，我……没有丢………
    小染手中紧紧攥着的手链已经染上了鲜血。
    它孤零零的摔在地面上，手链处镶嵌点缀的百合花链条也碎的四分五裂。
    近乎崩溃的宋晨曦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护士盖上一层刺目的白被单。
    小染她就这样被一群陌生的人包围着，议论着，晨曦大脑顿时“嗡————”的一下。
    残红的天幕将地面照的一片血红，心脏剧烈跳动，宋晨曦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出现了短暂耳鸣。
    不会的………不会的…………
    胸口像是被狠狠扎了下，晨曦通红的眼尾瞬间倒映出破碎的泪光，她双腿软的完全站不住。
    “小染————————”
    蓄满泪水的眼眸在暮色下蔓上一层悲凉，晨曦眼眶红肿得可怜，抓着窗框的指尖微微颤抖。
    楼下的人全都因晨曦破碎颤抖的哭喊而仰头朝楼上看。
    晨曦明明去喊了小染，可她自己却什么都听不清。
    楼下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苏小糖都不敢朝窗外看，只能慌忙抱着晨曦发颤的腰将她轻轻拽回屋里。
    “不会的……不会的…………”
    宋晨曦脱力般的，一下就顺着窗口的墙壁摔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浑身抖成一团。
    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崩溃的情绪宛如锋利的尖刀，一下下划破了胸腔。
    喉咙似乎漫着血腥味，余毒在体内肆虐，心脏处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晨曦连呼吸都疼到发颤。
    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小时候两人一起上山采小野果的画面，包括自己回家后，家里遭到那帮讨债人凶恶的打砸。
    小染明明也很怕，她为了守着自己却傻傻的不走。
    抄起的凳子就那么一下下的狠狠砸在她们两人的身上，留下一大片一大片的乌青。
    等长大了后，因为不甘心一直被欺负，苞米地那次晨曦反抗把王涛刺瞎，可后果就是被王涛联合着人，把她拖到破庙里一顿毒打。
    晨曦一直都记着小染用尽全力背着咳血，只剩半条命的自己，离开破庙时让她“不要睡”的哭腔………
    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的日落西沉，乡间小路上哪里都是一片血红………
    “不是………不是累赘，你从来就不是累赘………小染………”
    崩溃的哭喊似乎已经耗尽了宋晨曦全部的气力。
    她想用发颤的指尖狠狠压制胸口那股钻心彻骨的酸楚，却是徒劳。
    瘦弱的脊背完全弯下去，宋晨曦凝满泪水的小脸满是疯狂的绝望。
    她那孱弱的身子哪里受的住这样的刺激。
    心脏的绞痛感逼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再次变得惨淡如霜。
    “你说过我们不会走散的，明明……不会走散的………”
    “那天说好要给我煲汤的，你还……记得么………”
    拼命咬着自己发颤的唇瓣，宋晨曦单薄的肩膀一下下的剧烈抽动着。
    她沙哑的哭喊低到只剩下气音。
    “回来………小染，回来………”
    她用手背一下下的胡乱去抹着滚烫的泪水，隐忍沙哑的呜咽声逼得她连嗓子都哭哑了，冷汗渐渐濡湿了晨曦的发丝。
    好疼啊………哪里都好疼………
    不堪重负的心脏早已被什么东西捅得千疮百孔，每一次跳动都像是遭到刀斧劈砍般重重砍下。
    想到小染平日明明很怕高的，崩溃混合着心痛。
    宋晨曦空茫茫的眼中滚下大滴的泪水，顺着她好看的鼻尖“啪嗒啪嗒”的往下砸。
    惨白的唇瓣微微颤抖，她哽着嗓子，沙哑破碎的声音弱到旁人都听不清。
    “那么高，小染，你……疼不疼啊………”
    即将西沉的日光落在晨曦哭到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上。
    她像是要消逝在最后的光里，恍惚到只能发出颤抖的喘息声。
    “小姐，深呼吸啊小姐，你的身子现在不能受刺激，放轻松啊。”
    苏小糖担心晨曦会出事，方才死命的去按了呼叫铃，由于沈逸特意叮嘱过，屋内不知何时已经拥了满满一圈护士。
    见晨曦可怜到近乎喘不上气，只因为朋友而缩成小小一团去不停抹着泪水。
    那攥着胸口衣衫的指尖都绞到惨白，护士慌乱的想将她扶上床。
    感觉自己计谋得逞，白曼玉看着宋晨曦被余毒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样子，心里萌生出一种别样的快感。
    她轻滑了下喉咙，人畜无害的小脸看上去没有半点攻击性。
    “要我说啊，人有高低贵贱，有些人呐，生来就是不怎么值钱的贱命喽。”
    白曼玉刻意一顿，慢悠悠的看向已然崩溃的晨曦，轻笑着道出一句，“你说，是不是啊？”
    “生在贫民窟嘛，就得安分守己，如果总是去觊觎那些不该觊觎的东西，去不要脸的抢走别人的位置，肯定就会遭报应喽～”
    “你才不要脸，滚出去啊，再敢胡咧咧我就把你嘴撕了！！！”
    看出白曼玉在故意激晨曦，苏小糖气血上涌，拼了命把白曼玉狠狠往出推，只是一旁的阿卡一直都在护着她主子。
    补药中的毒本就让晨曦的身子元气大伤，细细密密的冷汗很快滑下她清冷的脸庞，后脊也是湿乎乎一片。
    强压下那股沉闷又撕裂的心痛，听到白曼玉在侮辱小染和自己。
    晨曦攥紧了发冷的指尖，哭过后眼尾未退的残红渐渐掀起一层血色风暴。
    就算护士在拦，白曼玉还是趁着阿卡和苏小糖纠缠的空余跑到晨曦面前。
    附在她耳畔，白曼玉用手轻笑着挡着自己唇，一脸纯良到像是在说悄悄话。
    “喂，你说，怎么会有人蠢到为了一个手链，让自己万劫不复呢？”
    清浅的瞳眸骤然紧缩，宋晨曦胸腔宛如被什么狠狠箍住，勒的她连发闷的喘息都被痛意残忍撕裂。
    “呃………呵………”
    眼中蒙上一层骇人的血色，宋晨曦透过那依稀的水雾瞥到了桌角的一把水果刀。
    她的胸腔剧烈起伏，不受控的发出紊乱至极的喘息声。
    “小姐，放轻松，你的身子会受不了。”
    “晨曦姐姐………”
    耳边传来护士和苏小糖的话语，宋晨曦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小染的死，包括自己中毒，她白曼玉都脱不了干系！！
    白曼玉见晨曦一直在痛苦喘息，只当晨曦也会在崩溃时受自己摆布，她只想再添油加醋。
    “你大病初愈，可得爱惜身子，因为你再怎么病，夜寒都没兴趣来看你，别当那星辰之泪………”
    “哐！！！！”还没等白曼玉说完，宋晨曦就像是陷入了疯魔一般不顾自己近乎碎掉的身体。
    她骤然间站起身用尽全力将扯着白曼玉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撞向桌角。
    “啊！！！”白曼玉怎么都没想到看着柔弱的人会突然间爆发，一股热血顺着她的眉骨而瞬间溢出。
    身子还还是虚的厉害，巨大的冲力将晨曦自己也摔在了地面，鲜血激得她清浅的眼底泛起一层层血色涟漪。
    小染的死，白曼玉，得拿命来偿还！！！
    “贱人，你个疯子！！！你是我奶奶收养的，你敢跟我动手？！！”
    晨曦白皙的小臂处被白曼玉很快挠出了血痕，手腕处未愈的伤口再次加重。
    奶奶她……的确是自己很在意的人，但小染摔的有多疼，谁又能，感同身受………
    错愕混合了疯魔，宋晨曦搬起白曼玉的头重重磕了上去。
    血很快溅上她白皙如玉的脸庞，一把攥紧了桌上的水果刀，发丝散落下的她像是嗜血的妖精，索魂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脑中渐渐浮现出白曼玉一句句话欺辱小染，把小染一步步逼向崩溃的画面，晨曦血色的眼底泛着点点破碎的泪光。
    “杀了你，白曼玉，我要，杀了你………”
    “啊！！！”
    见宋晨曦陷入疯魔后变成了另一个不可控制的模样，白曼玉眼瞅着刀口要刺向自己的胸口。
    她顾不得自己血呼啦擦的小脸，疯了一般的想往门口跑。
    谁都想不到晨曦清冷绝美的皮囊下隐藏了一个嗜血厉鬼，一圈的护士见她攥着刀，都吓傻的站着，谁也不敢上前拦。
    苏小糖也看得发怔，这样的晨曦姐姐和十平港雨夜那晚用刀刺瞎王涛眼睛，救了大家的她，真的好像………
    余毒未尽的病体再加上噬心之痛，还是让晨曦被冷汗浸湿的头产生一阵强烈晕眩。
    疯魔下的她艰涩的喘息着，心中的执念却让她眼中透出刻骨的杀意。
    不能让小染受欺负………谁都……不能！欺负小染！！！
    “砰！”门忽然间打开，白曼玉一头狠狠撞在顾夜寒胸膛处，血将夜寒的白衬衫都蹭的有些脏。
    轻“啧”一声，顾夜寒拧了下眉将她一把推开。
    “你小心点啊！”见白曼玉正好撞上少爷胸膛处发炎的旧伤，阿城气的瞬间冷下脸。
    “夜寒，救我，呜呜呜，她要杀我，她疯了………”
    惊魂未定的白曼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马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她眼中噙着斑驳的泪光，轻捂着自己流血的眉骨，一个劲儿的往顾夜寒身后缩。
    刚按了下左胸后，顾夜寒凝眉抬头，就愕然的看到晨曦强撑着孱弱的身子攥着刀朝自己这边冲来。
    一眼就看出他的宝贝此时的状态已经陷入了完全的疯魔。
    和段山那次比，只是陷得更深。
    他的晨曦，怎么会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