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宁打工的地方是大学附近的一家小型超市。
    当她赶到的时候，刚刚集合准备员工早训。来得不早也不晚的她，被领班瞪了一眼，却并未找她麻烦。
    说起来，她在这个超市本来兼职收银员的，每天4小时工作时间，报酬还不错。结果因为出错好几次，如今已被仁慈的老板贬成导购了。
    要不是长的漂亮，那个中年老男人绝对会开除她的。
    苏清宁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为了生活，她只能忍受对方时不时投来的猥琐目光。好在老家伙是个妻管严，只会占点这种便宜。
    不然太危险的话，少女也不敢继续留下工作。
    虽然平时表现得很凶，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导购的兼职时间要比收银长2个小时，薪水还一样。经过半天的忙碌，已经是下午三点。
    苏清宁脱下员工服装，揉了揉肚子，脑中只有两个字，想吃！
    可换班的人还没到，她心里有些不爽。
    轮班的是个中年大妈，无论是接下午还是晚上的班，都会尽量拖二三十分钟才来，摆明了欺负她这种小女生。
    对啦，要特别说明一下的是，苏清宁身份证上的性别为女。
    因此这个小超市的同事都知道她的真实性别。学校那边能瞒天过海，还多亏了母亲的一个朋友帮忙。
    也不知道对方与母亲以前什么关系，这名孔姓朋友知道其过世后时当场落泪，然后就帮了自己很多忙。
    总之，还算不错的一个人。
    “嗯？谁给我发信息。”
    “不是给他们说了今天不行的么。”
    少女以为是浩子他们睡够了，又来找自己去玩游戏。
    点开后，却发现是上午那个叫徐静珊的学姐发的消息。大意是说自己没事了，让她不用担心。
    苏清宁这才想起，她中午问了问对方脚伤怎么样。
    毕竟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如果需要，她也会请个假过去。不过从回复来看，对方应该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
    少女暗暗松了口气，伤势严重的话，对方索赔医药费就麻烦了。以她这种贫穷的状态，会很辛苦的。
    又跟那位学姐聊了几句，对方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决口不提赔偿的事。就连自己主动询问，也都说不需要。
    “苏清宁学妹真感到抱歉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唔......”
    苏清宁想了想，觉得请一顿饭也算合理，心里庆幸遇到如此通情达理的学姐。
    “下个周末晚上吧，到时候你的脚应该也好了。”
    “那就约好了哦，学妹。”
    “嗯。”
    少女笑了笑，自己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但这个徐静珊的人有些奇怪，仿佛多年未见的好朋友，让她感觉很轻松。
    “上班还在玩手机，现在的小姑娘做事一点都不专心！”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苏清宁眉头一皱，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讨厌的欧巴桑来了。这女人来这么晚，还好意思批评她玩手机，真的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来了。”
    她也懒得跟对方扯，收拾好东西，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那我走了。”
    “什么玩意儿，你们看她走路那一副骚样，恨不得被男人上似的。”
    “是啊，开始还想做收银员，结果算账的时候打瞌睡。呵呵我看八成是晚上搞得太......”
    “我倒知道个秘密。”
    “小骚货的秘密？王姐，快说说是啥。”
    “她和老板做过了！”
    “真的？”
    “不然呢，这种业务水平怎么能继续留下来。”
    “有道理，我看啊......”
    苏清宁走出一段距离后，背后隐隐约约传来诋毁她的话语，正是几个bba见她走远，赶紧开始各种非议。
    少女心中愤怒，跟老板做过了还在这里当导购？
    一群智障的臭三八！
    真想立刻回去狂扇她们耳光，但想到干瘪的钱包君。最终她也只顿了顿脚步，咬咬牙继续往外走去。
    出了超市后，苏清宁去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往下一个打工地点赶去。
    那是一家档次很高的综合餐厅，里面的中西餐都属于苏杭市顶尖水平。她在这里做礼仪小姐，工作时间5点到10点。
    这份工作是孔院长介绍的，也是她如今的主要收入来源。
    虽然对穿着与妆容都有要求，但这个地方离学校较远，又是服务于富贵人群，也不怕被认识自己的同学看见。
    礼仪小姐的任务就是迎宾，如果站功好的话也算舒服的工作。
    不过这里的老板娘对她颇为照顾，有时候她会进去帮忙送点酒水。
    总之是个钱多却不怎么累的活儿，高雅餐厅来往的宾客也安分，她从大一做到现在也未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
    “今天的苏杭市夜晚也依旧宁和平静呢。”
    结束了一天的打工日常，拖着比平时要疲惫许多的身体，苏清宁望着车窗外的天空。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看那身形应该是个女的。这女人让她悚然一惊，平和的心态土崩瓦解。
    因为这女人是站在路灯上的！
    她确定灯柱没有扶手，而且大马路旁很空旷，路灯又高。
    “是人是鬼？”
    初时她还猜测可能有人故意上去，拍电影或者那种路人节目之类的。但当苏清宁再次望去时，刚才路灯上已空空如也。
    之前所见，仿若幻觉。
    扫了眼公交车上稀稀拉拉的乘客，少女感觉背心发亮，下意识环抱双臂摩挲了下肩膀。
    虽然不想承认，但......
    苏清宁纠结犹豫了很久，想到公交车只停在学校北区大门。离宿舍区还有好些距离，这大半夜的心里有点害怕吖。
    她决定打电话叫人来接自己！
    原本浩子或老吴是不错的选择，无奈昨晚通宵后，她一直犯困状态不好。往常下班后都在餐厅卸妆，今日却忘记了。
    这副容貌被男生寝室的任何人发现，苏杭大学她就别想待了。
    想了好一会，少女决定找梦梦帮忙，在她意识中，同是女生的肖梦要比其他人靠谱，
    “清宁？你这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你，嗯......”
    “我什么？”
    梦梦一头雾水，对方结结巴巴的，好似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一般。
    “你来北校门等我，我有事跟你商量。”
    苏清宁灵机一动，想到个好借口，不用暴露想让对方来接自己的心思。
    “现在吗？电话里说不行么，马上11点要关宿舍大门了。”
    “电话说不清楚，哎呀~你快点过来就是啦！”
    “喂喂......”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肖梦只得依她。
    虽然是任性的要求，不过对象是阿宁的话，反而显得非常可爱，想不到在幻境的世界里，还能看到阿宁的另外一面。
    这波不亏，这波不亏。
    “梦梦！”
    肖梦刚到北区校门，就听见熟悉的清脆声音，随后那人小跑着过来，一把抓住自己手臂。
    “你怎么了，阿宁？”
    梦梦见她似乎有些紧张，连忙询问，情急之下忘记改口。
    好在苏清宁也是心神不宁，没有听出来不同。
    她回头往周围警惕得望了圈，本来快回到学校时她已经不那么害怕了，还想要不要让梦梦别来。
    结果下车的一瞬间，她又看见那个浑身笼罩在黑斗篷里的女人。
    这次距离很近，真的很近......
    近得都能看清那黑袍女人嘴角勾起的阴冷笑容。
    但下一秒，当后面的乘客下车时，对方又失去了踪影。
    因此，苏清宁见到梦梦也顾不得矜持，直接扑了过去。她是真被神出鬼没的东西弄怕了。
    “咦？你的脸......”
    借着路旁灯光，肖梦发现身旁的可人儿画了美美的妆容，端庄中透着三分妩媚，女神味十足。
    早就知道对方性别的她，根本没有惊讶。
    转瞬又想到似乎有必要演一下，不然怎么解释以前的行为，总不能说自己突然发现那些都是虚假的记忆吧。
    “难道清宁你......”
    “——你是女生？！”
    肖梦说完后，心里悄悄给自己打了个95，满分100的话。
    惊讶中带点理所当然，意料之外又仿佛情理之中。
    声音、语气、表情、手势都恰到好处，良好地演绎出，一名突然得知好友真实性别的普通女生角色。
    “嗯，一直瞒着你们，对不起。”
    苏清宁有些担心对方会责怪自己不坦诚，毕竟朋友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真诚相待。
    见她如此作态，梦梦心里一动，赶紧牵起她的手，柔声道。
    “没关系，女孩子的话咱们就可以更亲近啦，而且清宁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不过，你的性别是假的，那你名字呢？”
    “名字也改过的，我其实叫苏清宁。”
    少女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回答道。
    “那我以后叫你阿宁吧，”
    梦梦总算达到自己目的，第一时间将称呼改过来，免得之后口误引起对方怀疑。
    “好的，随你怎么称呼，只要在班里注意些就行。”
    “先不说这个了，其实我遇到一件怪事。”
    “哦？说来听听。”
    苏清宁将黑袍女人的事告诉了对方，肖梦大惊失色，怎么会有额外的敌人出现？看来这个幻境世界，也许并非普通的日常世界。
    以后走哪儿，都得尽量跟着阿宁才行。
    有了肖梦陪同，少女也不再如刚才那般紧张。两人一路边走边说，对方还拉着她去办公大楼的洗手间内，帮其卸了妆。
    回到宿舍区她们才分开，各自回到寝室。
    深夜，苏清宁躺在床上想着肖梦所说的话，心潮起伏。
    她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虽然高档餐厅礼仪小姐的工资不低，但这不是个长远的工作，一年下来除掉高昂的学费几乎剩不了多少钱。
    一直这样的话，毕业后该怎么办？
    “唔......”
    “而且这种工作，自己根本毫无兴趣，每次上班都只为钱。”
    少女在床上翻了个身，想到梦梦说的要从事有钱途，本身又爱好的工作才是王道。
    她让苏清宁试试打职业，说苏清宁的游戏天份绝对超级高！
    正好下个月就有场校园大赛，是苏杭大学，科技大学，师范大学共同举办的。第一名奖金不菲，前三名能获得参加更高等赛事的推荐资格。
    “打职业比赛吗？我的年纪会不会太大。”
    苏清宁想到自己都22了，才去认真钻研龙之谷这款游戏，人家好多选手才15、6岁已经是战队名将，会不会太晚了些。
    尽管脑海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犹豫，但越是想到那种竞技画面。少女的内心深处好似有团火焰被点燃了。
    一团原先让什么东西蒙蔽的梦想火种。
    “算了，暂时不想那么多。明天先跟着梦梦试试吧。”
    是不是像对方说得那样天赋惊人，去平衡规则下的个人天梯赛一试便知。
    怀着纷杂的念头，少女渐渐进入梦乡。
    入梦的一刻，她似乎见到龙之谷最高赛事wcg的比赛场景，而自己正在那光彩绚丽的舞台正中央。
    嘴角轻微翘了翘，今晚是美梦呢......
    就在苏清宁怀着对未来的长远打算入睡时，一栋三层别墅内，身穿笔挺西服的中年人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谁？”
    “小姐，是我。你要的那人资料已经全部收集完毕。”
    “我知道了，放在门口就行，你退下吧。”
    “是！”
    明明没人看到，西装男还是动作标准地弯腰行礼，毕恭毕敬退去。
    待他走了一会后，木门缓缓开启。
    一名清丽秀雅的女人从内走了出来，如果苏清宁看见，便能认出正是那个叫徐静珊的学姐。
    她捡起地上的一叠纸张，打头的那张照片上是名黑发少女，绝美的五官令人心动，纯净如冰雪的气质让她不似尘世中人，偏偏浑身上下蕴含着难言的亲和力。
    无论男女老少，但凡爱美之心仍在，便不会讨厌她。
    快速翻完资料后，徐静珊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眼睛里透出一缕光。
    “苏清宁学妹么。”
    “呵呵，学姐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