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殷勤唯恐无能得 迁避还恶不可逃
作者:肃月暄   飘雪之殇最新章节     
    2006年十一期间,延庆市人民医院事件对江小爱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羞愧、失落、醋意和邱牧阳的冷漠使她黯然神伤,失宠的感觉袭遍全身,江小爱一气之下拉黑了邱牧阳的手机、qq等各种联系方式,宣战也好,决裂也好,未曾细思深虑,她只知道自己作为江腾集团大千金沾染上这种事情的确是丢人现眼,完全没有了自尊。
    其父江天阔很轻易地发现了整日闷闷不乐的江小爱神出鬼没的行踪异于寻常,日渐憔悴的江小爱,使他焦心劳思,在其妻苏雅萱探听无果的情况下,便在夏不凡不经意的一次来电中,不切实际地产生了搬取救兵的想法,着实是爱女心切,不择生冷。
    梦想中的老丈人发了话,夏不凡怎不凭生豪气,一段时期内,频繁奔突江家,对江小爱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江小爱对夏不凡体贴入微的举动早已习惯,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烦,要说作为朋友那是再合适不过,但要是成为恋人托付一生,江小爱是绝难情愿的。他只是,也只能是自己寂寞孤独时的陪伴,自己陶情适性时不需要他,自己哀毁骨立时也不需要他,在自己眼里他连所谓的“备胎”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一个异性朋友,在自己情凄意伤时,能稍稍给以安慰。
    江小爱认为自己现今尚不至于悲痛欲绝的心理状态还是比较适合莫不凡表达他的情真意切的。只是自己需要明确告知,大家只是朋友,想进一步绝无可能。
    夏不凡一笑了之,表示并不在意。他知道现今的状况就是能维持并相处下去,早早晚晚会有结果,倘是自己较真连朋友都做不成,失去陪伴的机会,那自己远大的目标更是难以实现。
    江小爱对此淡然视之,她终是无法忘记那个具有坚毅的面容,深邃眼睛的人,那个举手投足都令自己着迷的男子,在犹豫不决间,她还是偷偷去了趟庆北县,原指望上演一场言归于好,破镜重圆的复合大戏,却不想发现了他应是给顾影买了套房子。紫辰院9号楼,价格不菲。顾影上班不到两年,挣不了几个钱,她家境窘迫,肯定也没那个实力,邱牧阳给小三顾影买房来增加感情无疑。
    近乎于绝望的伤心使江小爱怏怏而返,但此后充满她内心的不是悔恨是不可抑制的失落和嫉妒。对于夏不凡的殷勤备至依然漠然置之。
    终是江天阔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经过多年打拼创下这般家业,但作为一个初中毕业生,他深刻认识到学识的重要性,自己的事业每上升一个台阶都离不开知识的推动,知识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此言不虚。
    自己就是在不断的失败中反思、总结,才有了认知和理解,从而有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进而创造价值的过程,也就是说有了胆识才有事业的开拓,而这个“胆识”,首先是“识”,其后才有胆,所谓“艺高人胆大”,只有富有广博的知识,才能形成“胆略”。没有认知下的“胆”,只能是傻大胆,莽汉,是“熊胆”而非“雄胆”。
    对文化知识的推崇,是他尽心培养江小爱成为上京大学一员的重要源由,也是他对同出于上京大学的夏不凡素质和能力极为推崇的主要原因。他始终认为假使以后江腾集团的继承者是两位上京大学的高材生,会是倍有排面的事情。
    江天阔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的夏不凡,扭头对江小爱说:“平安夜了,跟小夏出去转转吧,别守在家里。”
    江小爱说:“不,我喜欢在家。”
    江天阔说:“在家能干什么?出去多见识见识,当年我在你这个年龄,我已开了两家超市了,你现在啥也没成”
    江小爱淡淡地说:“我在别人眼里已经很优秀了,你还这么说,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是女儿?要是儿子?是不是做甚都成?”
    “是女儿、儿子的事情吗?这么大家业……”江天阔被说中心事,本想说,这么大家业,没儿子,以后不都成了外姓的,我岂不相当于一辈子都在给人打工,但看到夏不凡,忙改口说:“咳咳,我83年下海,一步一步闯荡过来,知道见识的重要性,闷在家里是创造不了什么成就的!”
    “你再优秀,再有成就,还不生了我这么一个废物女儿,不,是仨,三个废物女儿!”江小爱心烦气躁之下,失去理智,竟然对父亲出言不逊,言毕,竟起身就走。
    “小爱,你……”江天阔颓然倒在沙发上。
    “小爱等等,你怎么和伯伯这样说话?”夏不凡不知道怎么劝,在江天阔的示意下跟了出去。
    “小夏,好好劝劝哈!” 江天阔欠身喊了一句,又坐了下去。
    ……
    在江小爱发动tt的一刹那,夏不凡钻了进去。
    江小爱说:“你干甚?我想自己出去转转,静一静。”
    夏不凡死缠烂打:“不行,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江小爱说:“那我要去死呢?”
    夏不凡真诚地说“那我也去!”
    江小爱蓦地竟有一丝感动,这个不喜也不厌的男人,锲而不舍追了自己这么多年,矢志如一,始终未变,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真的就该如父亲希冀的那样和他一结姻缘是最好的选择?又想到党湘云的巴掌,邱牧阳的冷漠以及他和顾影的拥抱,人家如此绝情,自己还在念念不忘,这算什么事?
    邱牧阳或许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是人生旅途中一个悦目的风景而已,停下车来看两眼之后,终究还是要继续上路的,但千帆过尽,最终的风景是夏不凡吗?
    出江家大院,驶入环山公路,江小爱说:“我送你回去吧。”
    夏不凡说:“不用,我想回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但此刻我不想回,我想陪陪你。”
    夏不凡是没车的,并不是买不起,只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有车,怕有财产来源不明的嫌疑。当然,还有他对自己清醒的认知,他始终认为自己对机械操作上有欠缺,对驾车天生就有种恐惧,远不如他在书本知识的海洋里游弋来得惬意舒畅。
    延庆市商业广场,上岛咖啡,两人相对固定的约会场所。
    晚饭后,逛了几个专卖店,江小爱疯狂购物后,夏不凡提议到咖啡厅坐坐再回,江小爱没有拒绝,她对夏不凡今天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没有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多是默默地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提包拎袋,俨然就是一个很有礼貌的服务生,自己着实不忍拒绝他一点小要求。
    等她从卫生间返回时,橙汁已经上了,夏不凡示意她快喝,口味不错。
    已入夜,再喝咖啡恐难入眠,这个时节,手捧一杯温热的橙汁,慢咂细品,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江小爱轻轻吮吸着,眼睛却望向窗外,延庆市商业广场霓虹闪烁,似有不可预知的故事发生,她侧眼时却见玻璃中映出夏不凡的身影,正怔怔地望了自己,转头去看时,他却讪讪地躲了。
    江小爱说:“干甚?不敢看我了?心中有鬼的样子。”
    夏不凡一愣:“我……我看你今天特别漂亮。”
    江小爱说:“你真不会说话,好像我以前不漂亮一样。”
    夏不凡说:“以前也漂亮,都漂亮,只不过今天的你有特别的魅力,我想多看几眼。”
    江小爱目不转睛地看着夏不凡:“你今天也很有味道,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夏不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对夏不凡的夸赞,江小爱并非虚应故事,她也不明白此刻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或是在邱牧阳处受伤后,自己真得能静下心来重新审视夏不凡了。自己本身就不讨厌他,只是觉得他平淡无奇激不起自己的情感而已,此刻细看他温文尔雅却也有种玉树临风的味道,不自觉地就想再发现他的优点。
    江小爱也笑了笑,眼睛不离夏不凡。
    夏不凡突地抓了她的手,深情地说:“爱爱,无论怎样,我都想陪在你左右,我愿意等你到天荒地老。”
    江小爱没有躲避,她虽然没有沦陷在他痴情的眼神中,甚至觉得夏不凡戏演过了的感觉,但还是莫名地被感动着,她任他揉搓着自己的左手,心中涌起不可名状的情绪。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小爱觉得心中有团小火苗在燃烧,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绪,提议尽欢而散,夏不凡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当江小爱起身时却发现自己腿脚有些绵软,摇摇欲坠,夏不凡忙搀了她:“逛了一晚上,累了吧?”
    江小爱看了他的眼神,便感觉到一种暖意,不只是心中还有手腕、肩头和腰间,以及所有他碰触到的地方,莫名其妙地便感觉有种魔力让自己去靠近,去汲取温暖。
    深冬中,延庆市的夜晚不出意外地风凉侵骨,出咖啡厅的一刹那,夏不凡已经敞开羽绒服裹紧了她,这使江小爱脑海中不得不闪过一下和邱牧阳在庆北井场风沙中的情景,也是这般温暖。只是一瞬,她便沦陷于这种亲密的感触中,不想自拔。
    混混沌沌中,夏不凡扯了她穿过马路,往市政府公寓方向。
    江小爱说:“车,我要回家。”
    夏不凡说:“你累了,不能开车。”
    江小爱说:“不凡,我能开,我必须回家。”
    夏不凡望了她一眼,忽地吻了上来,江小爱挣扎了两下便束手就“亲”了。
    夏不凡说:“爱爱,平安夜多陪陪我好吗?”不等江小爱回答,又悍然作吻,双臂紧箍,几乎要将江小爱束地喘不过气来。
    江小爱虽对自己此刻如此渴望的心情大惑不解,但身子却没有丝毫犹豫,迎难而上,挺身而出,一切好像被施了魔咒。
    ……
    次日,江小爱蓦地醒来时,天空还未放亮,她看着身边尚自熟睡的夏不凡骤生一种悔恨,她不明白昨晚的自己为何如此放浪轻率。
    出了市政府公寓,抬眼望去,路灯还没熄灭,四围静寂,天空一片黝黑,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仿佛注视着这个早行的女子。
    微风拂来,丝丝凉意,一如此刻的心情。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只勾勒一些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又如此刻混混沌沌的思维。
    市政府公寓到停车场300米的距离,江小爱用时不到5分钟,她几乎是逃离似地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她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当她的奥迪tt驶入江家大院时,东方的天空才开始泛起鱼肚白,等她偷偷上楼,往东方天际再望时,天地交汇处才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橙色。
    她呆若木鸡,定定地望了那一抹橙色,直到它越来越亮,突地生成一线红色的霞光,继而徐徐洇开,接着,那霞光一抖将整个天际染成一片湛蓝,第一缕阳光便穿过云层,激射而来。
    当一切都清晰、亮丽起来,江小爱便突然释怀了。在深冬早晨的阳光中,她轻轻地闭上眼帘,感觉微风吹拂脸庞,感受阳光温暖呼吸,便一似积蓄了无穷的力量。
    这是一个寂静而又充满神秘的时刻,轻易地便将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并赋予了无尽的希望和生机。大自然的魅力大抵如此,你虽然知道黑夜过去黎明总要来临,但你无法预知迎接你的是明媚的阳光还是迷蒙的细雨。
    世事总是变化无常,而江小爱却轻易地把一场雨化作了一束阳光,她只当昨夜的所作所为是对夏不凡多年来矢志不渝追求自己的一种回报,由此一切心结,涣然冰释。
    不过,江小爱毕竟是江小爱,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又突发奇想地给自己规划了一个宏伟的蓝图。当然,也或只是一个目标。当她原谅自己放荡不羁的那一刻开始,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想和邱牧阳那个有妇之夫纠缠下去的。与夏不凡的深入交流使得她再次认识到小插曲永远不能替代主旋律,现今自己的目标就是需要去庆北县和那个叫邱牧阳的家伙同音共律,共同弹奏一曲梁山伯和祝英台。
    江天阔虽然不知江小爱的真实目的,但还是被她“曲线救国”的理论所打动,毕竟江小爱所言去庆北镀金一年,再调回延庆市,最起码是一个部室主任,对江小爱的事业发展无疑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江小爱在父亲的协助下托人办理了的工作调动,但使她始料未及的是,夏不凡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自己工作调动的消息,竟然也在暗中运作。
    2007年3月初,江小爱调任庆北县电视台社会新闻部主任没几天,夏不凡竟然也于庆北县石油勘探开发办公室报到,任职副主任。
    江小爱慨叹夏不凡真是死缠硬磨,阴魂不散,自己着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