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古传平从地里溜达了一圈就来到了四合院。
    “爹，半个月了。”古传平期待地说。
    古有金刚吃完早饭，正收拾工具，马上要去张顺家集合，听了大儿子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眼皮都没抬，
    “什么半个月了？”
    古传平看自家爹没明白，赶紧解释：
    “菌子！
    苋苋丫头种的菌子，半个月了！
    她说半个月就可以打开看了！”
    古有金“嗖”地转身朝后院跑去，边跑边喊：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
    古传平立马跟上。
    两人跑到第一个晾晒架，反而有点儿“近乡情怯”，
    “真到半个月了？”古有金生怕打开早了。
    “到了。我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数的。”古传平信誓旦旦。
    “来，打开！”古有金沉声道。
    “老太爷！我们来！”
    古通带着古“早中晚”也跑来后院了。
    古有金让出位置，只嘴里一直叮嘱：
    “小心点儿，慢点儿，轻点儿！”
    几人憧憬看到一堆堆小蘑菇，近乎虔诚地小心翼翼，一层一层打开包裹的稻草、衣服、油纸。
    眨眨眼，再眨眨眼……
    “这里有！”古传平眼尖地趴到一根种金钱菇的竹段前，“这里有几根！”
    古有金忙凑近了去看，果然有，只是那几根白得有些透明的小蘑菇，个头儿还不如粒黄豆！
    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能长大？长大！对对对！它们还会继续长大！
    古有金突然就欣喜若狂了，高声喊：
    “哈哈哈！我孙女种的菌子真的长出来了！长出来了！哈哈哈！”
    古传平没笑，他满脸担忧地仔仔细细看了每个孔：
    金钱菇种的少，有两个孔出了小菌子。
    平菇种的多，可是一个菌子也没有，每个孔都有一层白白的东西，像发霉的样子，又不完全像。
    他忧心忡忡，嘴里念叨：
    “苋苋丫头也不在家，这是失败了么？
    这金钱菇算成功么？
    接下来怎么办？”
    古有金抬手照着他的脑门拍了一巴掌，
    “苋苋出门之前不是专门叮嘱你了吗？她怎么说的？掀开之后干什么？”
    古传平终于恢复了“记忆”，恍然大悟：
    “哦对！说了说了！
    苋苋说要喷水，没出菌子的地方千万别喷在孔上，要喷周围竹子上！
    原来苋苋已经料到会‘出不来了’，看来这是正常的。嘿嘿！”
    古通等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也放下心来。
    既然这是大小姐意料之中的情况，说明都在大小姐的掌握中，那就没问题了。
    “老太爷，咱们该走了。
    张顺里长和冯衙役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古通提醒。
    “嗯！走。”
    古有金利索地往前院走，自己目前的主要任务是鱼笼培训，不能耽搁了。
    古早上前问：
    “大老爷，需要我去县里接大小姐回来看看吗？”
    古传平经常过来，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们叫自己“大老爷”。
    虽然他也很想让苋苋当面跟他确认一下目前的情况没问题，但想了又想，说道：
    “还是算了吧。
    若你们去县里，可以顺便跟她说一声已经掀开了，油布去掉了。
    没必要特意去告知一趟。”
    “你们去忙吧，我想想怎么喷水。”古传平不习惯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不自在。
    “是。”三人退走。
    古传平这才真正放松了身体，把竹段再细细查看一遍，然后盖上衣服。
    自己随意坐在稻草堆上，开始思考：
    这水怎么喷？总不能真的是含口水用嘴喷吧？
    摇摇头，肯定不是！
    第一，费嘴；
    第二，从嘴里喷出来的水浇大的蘑菇，能吃么？心里多硌应？
    所以苋苋说的“喷水”应该是“浇水”，但水柱不能太大了，得像从嘴里喷出来的那样散开很多小水珠的效果！
    肯定是这样！
    那么该怎么实现？
    除了嘴里喷出来的水，自己有没有见过类似效果的？
    类似的……下雨好像跟它很像！
    那什么跟下雨很像的呢？那就是漏雨了……
    漏雨……有破洞就会漏雨，破洞越多，雨漏得越多；破洞越小，漏进来的水滴越小……
    古传平腾地一下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快找到答案了！
    很多破洞、很多小破洞、浇水……有了！
    古传平快速跑到作坊里。
    用锯刀锯下一节竹子，一端有竹节，一端没有，也就是一个竹杯雏形。
    然后在杯底用钉子钉出几个小洞，倒进水试试。
    水从小洞漏出，水柱有点大。
    古传平摇摇头，这个方法不行。
    他一试就知道：目前这个竹杯，水柱大了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因为好改，只要换用缝衣服的针，用火烧红，烫几个小洞就行。
    问题是，这样的竹杯就只相当于一个筛子，把水分割成了小的而已。
    操作起来太不方便，得一直加水，而且加多了也没办法停手，得等到它流完。
    像如今这样要避开出菌孔就很难实现。
    得继续想！继续想！
    什么办法可以想浇就浇想停就停？
    平时喝水就做到了啊！
    他拿着竹杯模仿喝水的动作，拿高，抬起杯底部，就喝到水了。手轻轻把底部放低，水就落回杯中，人就喝不到了。
    模仿了几次，他终于想明白了，控制在杯子口就可以实现！
    古传平再次动手，想做个带盖子的竹杯，在盖子上打孔就行！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有些难了。
    杯子口要么大了要么小了的，一倒过来还会掉。
    古传平想去喊个作坊里的老手来帮忙，到门口了，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地编鱼笼，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去打扰：
    人家都在干正事儿呢，计件儿算钱的，不能拉人家来给自己帮小忙。
    默默又退回自己的“战场”，古传平继续思考。
    如果不做杯子盖，能用什么代替？
    古传平觉得自己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动过今天这么多脑筋，头都想得昏昏欲睡了。
    “唉！要是有这么小的筛子就好了，在竹杯头上顶一个，完事儿！”嘴自动秃噜出一句话，惊得脑袋瞬间清醒了！
    “顶个小筛子！顶个小筛子！我真是太聪明啦！”古传平拿着竹杯马上跑回晾晒架。
    拿起用过的那些油布，再跑到前院。对着厨房喊道：
    “姜妈妈，请给我找一把剪刀和一截绳子。”
    姜妈妈应了一声，拿着剪刀和一卷丝线出来递给他。很快返身回厨房拿了茶壶茶碗出来，“大老爷，喝杯热水吧。”
    古传平看着茶壶的壶嘴再次沉思起来，没顾上回答。
    当天中午，古传平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喷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