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要是明年没有起色，咱们该怎么办？”
    易忠海预测得比较保守。
    往后三年何止是没有起色，情况可严峻多了。
    “还能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时候只能顾好自家人，各凭本事了。”
    大势之下，所有人都无法幸免，何大清也一样。
    他无法在物质上给予众人帮助，只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思路。
    剩下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鸽子市场能换东西，什刹海里有鱼，四九城周边没开发的山林里还有一些野物……
    搞物资的门道有不少，趁日子还好过，趁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多琢磨琢磨吧。”
    “可这些地方能搞到的物资终究有限，怕是不顶用啊。”
    李胜利长叹一声，眉头皱得更紧。
    粮食短缺时，各家都没有富余，鸽子市场的粮价要疯涨。
    什刹海的鱼，周边荒地的野物都不好抓。
    而且，抓的人一多，收获肯定骤减。
    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日子都难过，总得去试试。
    四九城是首善之地，连咱们都不好过，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更艰难。
    少说抱怨的话，该做什么做什么。”
    交代完，何大清不再理会二人，径直转身离去。
    何大清说的都是实话。
    四九城是国家重地，聚集着诸多紧要机构。
    为确保整座城市的平稳运行，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从外边运进来。
    即便最困难的时候，四九城的居民每月还是能领到肉票。
    居民生活水平远超外省。
    “嗨……”
    望着何大清渐渐消失的背影，两位管事大爷不禁摇头叹息。
    他们在四九城算高薪人员了。
    只是粮荒一来，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想得越多，烦恼越多，他们确实愁坏了。
    “回去买根鱼竿，等周末跟老阎学钓鱼去。”
    易忠海很快就打定主意。
    甭管能不能钓到鱼，找些事情做，安慰一下自己。
    总比躲在房间里叹气内耗强得多。
    “那我去周边山林里转转吧。”
    李胜利也做出抉择。
    粮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躲在院里没用，还是出去试试。
    ……
    “大清哥，今年收成真有那么差吗？”
    透过昏黄的灯光，秦淮茹焦急地看向丈夫。
    她出身农村，吃过苦日子，对粮食问题尤其敏感。
    “有的地方收成还可以，有的地方欠收比较严重。
    别担心，四九城地区还是很不错的。”
    何大清坐到床边轻声安慰道。
    “我听说四九城附近的乡村都成立了公社。
    各家粮食都要交上去统一分配。
    爸妈他们……”
    秦淮茹抿嘴顿了一下缓口气，抬起头黑亮水润的眸子注视着丈夫。
    “他们不会有事吧。”
    一想到要把家里的粮食全交上去，秦淮茹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还是家里有存粮比较踏实。
    何大清凑到妻子旁边，附耳轻声道出隐秘。
    “几年前开始，我就让咱爸偷偷存粮食了。
    就藏在咱家院子的隐秘地窖里。
    他们不会饿着的。”
    多年的准备，终于在今天发挥作用，成为全家的护身符。
    有那些存粮在，秦勇家无论如何都能挺过去。
    “真的吗？”
    秦淮茹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没想到丈夫和父亲竟背着她……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害我瞎担心。”
    秦淮茹轻轻敲打丈夫的肩膀，娇声嗔怒道。
    “女人家不需要操心太多，一切有我。
    你只管舒舒服服过日子就好。”
    天色已晚，夫妻俩没说多久就上床安歇了。
    ……
    粮食定额减少引发的骚动没有持续太久。
    一段时间过去，所有人似乎都适应了新的定量。
    除去日常将裤腰带稍微勒紧一些外，似乎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就在平静的氛围中，春节悄然而至。
    今年的年景不太好，过年时肉都难买到。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年节喜庆的氛围。
    院里反倒比往年更加热闹。
    没吃上丰盛的年夜饭，那就出去找邻居多说一会儿话，或者出去遛弯。
    好不容易放假，总得给自己找些乐子。
    新年就是要辞旧迎新。
    所有人都期盼新的一年，年景会好起来，生活会恢复到从前富足的状态。
    院里邻居们都坚信，苦日子总会过去，好日子总会到来。
    得益于充足的物资储备，何家新年过得很滋润，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年夜饭还是那么丰盛。
    由于以火腿代替部分鲜肉，饭菜质量甚至还有所提高。
    三个孩子吃得满嘴流油，大年初一出门前都得抹干净嘴唇。
    否则让院里孩子见到，非嫉妒死不可。
    这种时候还能大口吃肉，简直不敢想象。
    何大清站在中院的雪地里，目光柔和地看着正在打雪仗的两兄弟。
    这是他在这边过的第七个年节。
    娶了媳妇，有了孩子，事业同样有不小的成就。
    曾经的记忆渐渐远去，与妻儿的点点滴滴却十分清晰。
    何大清是真的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中了。
    “大清哥，咱们该出发了。”
    身穿呢子大衣，裹着围巾的秦淮茹悄悄来到丈夫身后，调皮地打了何大清一个出其不意。
    “马上就出发。”
    年景不好，秦家村的生活质量远不如从前。
    因此何大清夫妇不准备给岳父母多添麻烦。
    夫妻俩打算大年初一早上过去串一次门，不过夜，下午就回城里。
    何雨柱一家今天也准备去娄振华家拜访。
    几年相处下来，娄振华对这个实诚的女婿愈加喜爱。
    他很期待何雨柱的手艺，更期待小外孙的到来。
    两对夫妇一走，就只剩下何雨亭兄弟跟何雨水留在家里。
    不是何大清不想带两兄弟去秦家村，只是孩子们都长大了，一辆自行车可载不动。
    好在雨水年纪不小，已经长成婷婷少女，能够完全压制住两个调皮的弟弟。
    不让他们俩到处惹祸。
    三天年假很快就过去，院里没发生什么新鲜事。
    等到轧钢厂重新开工，新一年的忙碌正式开始。
    当工人们都铆足劲要大干一场时，一则通告再度引起轩然大波。
    继上一年冬天后，四九城粮食定量再度下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