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咣当”
    小鹿在荧幕上展示着她的一天。
    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她的工作是明星。
    她是一个拍摄三级涩片的女明星。
    她在片场里向所有的工作人员展现自己年轻的肉体。
    她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在镜头前面卖弄姿色。
    可小鹿并不快乐。
    她不喜欢这份工作。
    所以，她在浴室里自杀了。
    血液快速地，在浴缸里迅速蔓延开来。
    整个水面都变成了红色……
    看到这里，张力不由得背脊发凉。
    那张被鲜血染红的床单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小鹿那张脸。
    那张毫无生机的脸……
    “见鬼！”
    张力下意识地骂出声来，他抓着自己手里的酒瓶猛地朝血红色的床单扔过去。
    “滚！”
    “你这个疯婆子给老子滚！”
    “张，张哥，你，你怎么了？”
    摄影师小心翼翼询问的话语猛地惊醒了张力。
    “呼呼！”
    张力急促地呼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鼻尖上面已经全是汗液。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被摔了一整个酒瓶上去的幕布。
    上面是深褐色的液体。
    张力猛吸了一口气，回答：“没事。”
    他在心里骂着见鬼，却生怕摄影师看出来什么，嘴上说：“我去厕所洗把脸。”
    摄影师感觉有点奇怪，他看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老刘，想问，又没敢问出口。
    诡异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去探究比较好。
    卫生间里。
    张力打开水龙头。
    清澈的水流喷射出来。
    张力猛地泼了一把水到自己的脸上，他抓着水槽，剧烈地喘息着。
    “不，不可能。”
    “小鹿那个疯子已经被老子给杀了。”
    “不可能，小鹿不可能还活着！”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错觉，都是错觉！”
    张力拍拍自己的脸，他感觉自己终于冷静下来了一点，他关上水龙头，正打算离开浴室。
    一股诡异的冲动却让他下意识抬起了头。
    镜子里，深红的、粘稠的血液，包裹在他的脸上。
    缓缓蠕动着。
    ……
    “啊！！！”
    张力的尖叫声猛地惊醒了正在喝酒的摄影师。
    他拿着酒杯的手一颤，酒水洒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张哥这是怎么了！”
    老刘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喝多了吧。”
    不知怎么的，摄影师总觉得老刘的表情有些古怪。
    直觉告诉他不要询问老刘，摄影师没敢多问，他连忙跑到厕所里。
    “砰”
    “哗啦”
    摄影师赶到厕所的时候，镜子也刚好传来碎裂声。
    摄影师连忙推开门，冲进去，他发现张力正惊惧地盯着破碎的镜面。
    血液从他的手上一点点流淌下来，
    可张力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他只是死死、死死地看着镜面，他的上下牙齿紧紧挤压在一起，疯狂颤抖着。
    “咯咯咯”
    “咯咯咯”
    嘶！
    摄影师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毛骨悚然。
    摄影师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张力：“张，张哥，你，你怎么了？”
    张力似乎猛然惊醒一样。
    “我，我怎么了？”
    张力猛地后退一步。
    他看向镜面，此刻，镜面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嘴唇上都被牙齿咬出血来了。
    但是，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是水！
    是水！
    张力犹如劫后重生一样，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猛拍自己的脸。
    摄影师总觉得张力的模样很古怪，倒是有点像他之前看到过的那些精神病。
    但他没敢问：“张，张哥，你，你刚才一直在盯着镜面看。”
    “你还把镜子给砸——”
    摄影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力猛地打断了他的声音：“你看我的脸！”
    张力一把抓住摄影师的肩膀，他猛地把摄影师扯到自己的身前。
    他手指着自己的脸，两只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摄影师，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你仔细看我的脸，告诉我，我的脸上有什么！”
    似乎是被张力吓到了，摄影师哆哆嗦嗦地仔细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水，张哥，水，是水。”
    张力这才放下心来，他的眼里出现了笑意：“水，没错，是水啊。”
    他喃喃自语着：“幻觉，刚才的都是幻觉。”
    张力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从刚才在镜面中看到的景象中抽离出来：“没错，都是幻觉，哪有什么血液。”
    “我是喝高了，喝高了，哈哈。”
    “好了，老弟，我没事，咱们出去吧。”
    张力拉着摄影师从厕所里走出去。
    临走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下意识回了一下头。
    破碎的镜面依旧显示出他紧张而惊恐的五官。
    张力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关上了厕所的门。
    ……
    三个男人又开始喝起酒来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在厕所里看到的那幕，张力倒是没敢再继续多喝酒了。
    他拿着小杯，给摄影师不停地灌酒。
    “来来来，老弟啊，我跟你说，咱们这个团队没有你那是真的不行。”
    “老弟你在咱们这个团队里的功劳，那可是头一份的。”
    张力扯着嘴角夸赞。
    摄影师被他夸得飘飘然，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厕所里看到的那一幕。
    摄影师大着舌头说：“张，张哥，多亏您慧眼识珠，提拔了我这么一个小摄影师。”
    “您，您对于我来说，就是那个伯乐。”
    “要，要不是认识了您，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张，张哥，这杯我敬您！”
    说着，摄影师猛地将一瓶白酒咕噜噜咽下去。
    张力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摄影师很明显是什么都没有怀疑。
    只要过了今晚，他的团队人员就彻底死干净了。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个死胖子。
    小鹿那个经纪人了。
    想到这，张力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
    “砰”
    摄影师的身体猛地倒了下去。
    张力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来，老刘，走一个。”
    老刘默默举起来自己手中的酒杯。
    说起来，他们这两天买的这些酒和下酒菜，都是搜刮的编剧和助理钱包里的钱买下来的。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老刘的心情也变得不错了起来。
    两人就着桌子，再一次喝了起来。
    张力正打算夹起花生米吃。
    耳旁，却忽然响起了那诡异的音乐。
    随后，是熟悉的“丁玲咣当”。
    他猛地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播放起视频的幕布。
    小鹿的脸。
    小鹿那张惨白美丽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张力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的喉咙痒痒的。
    他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根长长，长长的头发，从他的嘴里伸了出来。
    窒息感突然袭来。
    张力的瞳孔猛地瞪大。
    是她！
    他嗓子里的肉疯狂挤压，想要说出什么。
    “她——”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