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上空。
    这是年幼的刘青野第一次飞行。
    刚开始的时候小女孩还有些紧张。
    一双小手紧紧抓住楚轩的手。
    飞了一段时间以后，最初的恐惧散去。
    女孩一点点放松下来。
    开始兴奋的四处张望。
    直到这时，楚轩才开口轻声说道。
    “徒儿，你可知作为剑修最重要的是什么？”
    刘青野闻言转过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盯着楚轩。
    楚轩不指望她现在就能知道。
    继续接着说道。
    “很多人觉得修剑之人当有一颗一往无前，勇猛无畏的剑心。
    前方无论什么艰险阻碍，我自一剑破之。
    但为师认为这么说并不恰当。
    我觉得，修剑之人当坚守本心。
    何为本心？
    简单说来便是你认为对的事情。
    每个人的认知，经历不同，所认为对的事情也不同。
    有些儒家学者，他们毕生的追求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到这，楚轩顿了以下。
    这话出自北宋大家张载的“横渠四句”。
    南北朝时期并没有。
    不过如今刘青野也没念过书。
    他倒是不必在意这些。
    “很多人将这个观念当做一生的行为准则，并且坚持践行下去。
    这就是他的本心。
    有些将军的梦想是封候拜将。
    为此他们会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战场上。
    造下数之不尽的杀业。
    但是这些人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
    同样，在胡人眼里，自己族人才是同族，其余人不过是敌人而已。
    在我们眼里，这些人十恶不赦。
    但在胡人的认知中，杀戮中原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为师为你上的第一课就是想告诉你。
    作为我的弟子，希望你可以不受其他人影响，独立思考问题。
    很多人都说是对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
    同样，很多人都说是错的事情也未必是错的。
    世俗纷扰浑浊，许多事情往往迷人眼目，看不真切。
    想要独立于这浊世并不容易。”
    说到这，楚轩目光望向极远处。
    不知是想到什么，自嘲地笑了起来。
    “徒儿，我问你个问题。
    如果一个富人和一个穷人同时遭遇危险。
    并且同时找到你求助。
    富人愿意给予你万金，穷人则跟你述说了自己的悲惨处境。
    当你只能帮助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帮谁？”
    “当然是穷人！”
    小女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为什么呢？”
    “因为为富不仁，欺压乡里，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富人一定都该死么？
    如果那个富人为人宽厚，财富是靠自己努力得来。
    而且平时经常帮助百姓。
    穷人则是仗着自己可怜找你卖惨，不仅不知恩图报，还想要道德绑架你。
    那富人还该死么？”
    “啊。。。”
    小女孩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为师再问你个问题。
    如果一个帝王不停对外用兵。
    打下广阔疆域。
    使得四夷宾服，外敌畏惧。
    但百姓却因为战争十室九空，赋税繁重，苦不堪言。
    这时有百姓找到你，请你诛杀这个帝王。
    但结果是如果帝王被你斩杀。
    帝国崩溃，外族入侵，百姓沦为猪狗。
    如果不杀，穷兵黩武之下，百姓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时你又会怎么做？”
    “啊。。。”
    小刘青野嘴巴张得更大了。
    眼里似乎冒出无数圈圈。
    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楚轩知道这种问题对于她来说还有些太难。
    不再难为这个脑容量不足的小朋友。
    微笑着说道。
    “这个问题不光是你。
    哪怕是饱读诗书的士人也很难做出决定。
    为师之所以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
    我等道门中人不是囿于礼法，对错的机器。
    而是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会有感情。
    只要底线上没有问题。
    有时候所作所为未必不能遵循心中感情的指引。
    就比如救富人还是救穷人。
    为师会以有限的条件进行分析。
    如果实在判断不出对错。
    我或许会去救看得顺眼的那个。
    如果救了他以后发现那人不值得救，那就再杀了他。
    百姓请我去斩杀帝王。
    那我则会通过一些方法判断这个人该不该杀。
    再看看这人看着顺不顺眼，而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