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惩恶(4.4K 求追读)
作者:干死我   某处紧密连接在一起最新章节     
    “司马当真要替那啬夫主持公道吗?”邓氏祖宅外,张南站在梁甫身边轻声询问。

    邓氏屋宅外,梁甫看一眼这错落有致的乡景,点了点头。

    “邓氏宗族数千人,传承百年的大族,没想到在这乱世,竟也沦落此等境地。若天下承平,这里该是一方净土。”回首屋宅内依旧在商量的邓芝几人,梁甫颇为感慨。

    “如此司马便要与那傅士仁结怨,可否值得?”费观面有忧虑。

    “宾伯,大丈夫立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梁甫忽然正色,声音也朗然起来,“若这等伸张正义的举动,都要思量得失。我们从始至终追寻的匡扶汉室,还有何意义!”

    费观愣住不语,张南在旁也是颇有触动,他对梁甫有盲目的个人崇拜。

    见两人都不再说话,梁甫这才重新欣赏起诺大的邓乡。数千人的庞大族群,在任何时候都值得为其搏一搏。

    “伯汉。”刚刚领着族人走出来的邓芝,大约是将梁甫的话听入耳中,此时难免有些羞愧,“原本我是想随你去新野的,三老万般不肯。因此便让游缴邓弋随你一道。”

    “伯苗乃邓乡主心骨,自该周全。”扫眼邓弋,梁甫又道,“舍他外最好再带上几名当时在场的亭长、里正,也好做个见证。”

    闻言,邓芝也觉得合理,连忙招来本地的亭长、里正让他们随行。

    而梁甫提此建议则完全是怕邓弋独自跟着,中途若有意外,那就扯不清了。

    于是,聆听三老的叮嘱后,几人便动身要去新野。

    “梁司马。”不料梁甫刚转身,邓芝却忽然将他喊住,回首去看,只见邓伯苗此时也纠结道,“伯汉方才的慷慨陈词,我也是听见的。此事还请莫要逞强,实在不可为,我领族人避难他处便是。”

    说完,邓芝侧首无奈叹息。啬夫、三老两人也是哀愁不吭声。

    当场梁甫却是豪爽朗笑起来,“难不成我梁伯汉在诸位眼里就这般没有本事吗?”扫视啬夫两人,“长者且宽心,此事我定为你们主持公道。纵使典农都尉掺和其中,我也要揪出恶吏,还州郡以清明!”

    说罢,梁甫也不待邓芝再说什么,拱了拱手,便转身领着几人潇洒离去。只留顿在原地拱手还礼的邓芝,喃喃自语,“此人着实是位豪杰人物!”

    几人出了邓乡寨门后,龚仲连忙迎上来,扫眼邓弋几人,面露疑惑,“司马,眼下是何情形?”

    “邓乡三老、啬夫、游缴联合指证,典农都尉营有恶吏杀人,我们要去拿人。”

    “当真?”龚仲瞬间瞪眼,略显兴奋,“俺早就看那鸟厮不爽,我去拿!”

    随着龚仲这一嗓子,众儿郎纷纷涌了过来,将梁甫几人围在中央,等他言语。环顾众人,梁甫当即指了指邓弋,正色道:“方才邓氏族人一致指控恶吏强征赋税又谋杀里正,具体情形让这位本乡游缴与大伙说话。”邓弋当场便说起那啬夫子侄的遭遇。

    “那几个家伙也太嚣张了!”听完龚仲第一个表示愤慨,“还有那傅士仁也一定不是什么好货!”

    龚仲是个急性子,喜欢嚷嚷,不过这次大伙都颔首认同。

    “那傅士仁是何人,我此时也不好做评价。”当下梁甫也从容开口,“但这几個恶吏若不抓出来严惩,我想诸位与我怕都会心有不安。而我将此事告知大伙,也是征询诸位意见,这公道咱们讨还是不讨?”

    “这还有甚好说,司马说弄谁俺们就跟着去。”龚仲又是第一个站出来发声,众人也纷纷跟着应和。

    大伙势弱时隐忍也就罢了,如今邓乡正是接下来要屯田的地方,如何能不管。见众人斗志高昂,梁甫也不废话,“文进,你选十数名好手跟我们去寻典农都尉。”

    “十数人够不够?”费观担忧。

    “并非只这些。”摆摆手,梁甫继续安排,“我们自然还需要其他安排,龚仲替我跑趟新野城,去寻昨夜一起喝酒的糜芳、糜子方,就说城东的棚舍有份富贵需要他来取。”

    又看眼龚都,“龚大兄,待会我们到了棚舍,麻烦你先去寻早上与你角力的那傅力的族兄,傅肜。让他率部去棚舍汇合,一定要与他说明原委,虽然这人并不一定会帮助我们,但我们需要更多人见证此事。”

    再次环顾众人,梁甫最终将目光落在费观身上,“宾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我们这边各自分头行动后,你领着这数百名弟兄先不要去棚舍,可以育阳亭稍作休整,半个时辰左右,可以往棚舍去。

    那傅士仁狡猾,我们直接一股脑涌过去,他必然会心生戒备,也不会配合我们对证。所以,我们要先让他放松,示弱,而后再动手。虽然我们行的本来就是正义事,但我也不想儿郎们有丝毫风险。”

    接下来,再叮嘱些细节后,梁甫便领着张南、邓弋等十数人直奔傅士仁在城东的棚舍。

    棚舍搭建在一片贫瘠地上,外围圈了一圈护栏,有成排的庐舍和屋棚,都是留给屯田的戍卒们休息的。虽然此处没有营帐,但和营地的布置却是差不多。此时,护栏门口还有几名戍卒守着。

    守门的戍卒虽然见梁甫十数人行色匆匆可能有什么急事,但还是将他们拦住。“典农都尉驻地,闲杂人等不得进。”

    掏出棨传递给戍卒,梁甫面色凝重,“我是军司马梁甫,眼下有紧急事情需要告知都尉。若是耽搁,你谁也吃罪不起。”

    交还棨传,戍卒正准备说只有梁甫一人能进,却见他已经大步踏了进去。

    而身后张南、邓弋也迅速跟上,几名戍卒还想呵斥,却被当场制服。

    门口的动静自然也引起营地内戍卒们的注意,而原本留在棚舍维持治安的卫卒,此时也迅速冲了出来。

    同时典农都尉的庐舍内,傅士仁的功曹也连忙走出来,待瞧见梁甫时,他也是面色惊疑不定,小心凑到面前询问起来,“梁司马,上午才让你去的邓乡,如何现在就回来了?”

    “我有重要事情需要向都尉禀报,所以立即赶回来了。”

    “都尉此时正在会见客人,实在没有办法见你。”

    “假军司马梁甫,有事请见都尉!”当场梁甫直接大声喊起来,而后踏步朝里面庐舍走去。

    “司马,司马!”功曹正在打量营地情况,想把动静降到最小,没成想梁甫直接喊出声来,让他仓促间,根本拦他不及。

    梁甫往前走,身后张南等人也跟冲过来的营地卫卒互相推搡起来。

    “放肆!”当场庐舍的门被打开,傅士仁从里面走出,怒目横扫张南众人,“谁让你们在营地喧闹的,统统推出去!”

    “都尉,我还有紧急事情禀报!”

    听到梁甫说话,傅士仁此时才好像看见他,皱起眉头,“伯汉,伱不在邓乡屯田,来我营地作甚?”

    “正因为邓乡有紧急要事,我才不得不来!”梁甫语气紧张。

    “先等着,我还有客人要见!”说着傅士仁一挥手,转身就要回去。

    “难道都尉不想知道邓乡为何劝农难办吗?”连忙踏前一步,梁甫追着说话,看他那态势,俨然是傅士仁即使不听,他也会立即追着跟进去。

    扭头冷冷看着梁甫,半晌,他才厌烦的招招手,让梁甫一起进去。

    等梁甫随着傅士仁一起进入庐舍后,才发现此时庐舍内正坐着一人,而此人梁甫也恰好认识,正是前番一起去江夏沿途安排的糜家管事,糜丰。

    “糜管事!”梁甫微笑拱手,糜丰也连忙回礼。

    “梁司马,如今春耕我来看看典农都尉这里是否还缺少什么东西,好回去向家主禀报。”

    “省得,省得。”微笑颔首,梁甫也不多说。

    “既然你二人认识,我也不多介绍了。”撇眼梁甫,傅士仁怒气不减,“伯汉刚才率众闯我营地,不知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若不是梁甫带人少,又没有动手,傅士仁真想下令把这家伙给拿下。

    “都尉,我今日去邓乡调查一番后,发现那里的乡民心思不正,想要蛊惑收买军中戍卒!”梁甫当场正色,“邓氏乃荆州百年大族,竟能做出这等不法事,我以为该当好好查查!”

    眉梢微挑,傅士仁脸上诧异闪过,“为何如此说,如你所言,邓氏百年大族,轻易可不能污蔑!”

    “我所言句句属实,外面我此行就带过来那邓乡的游缴。他说去年冬,就有吏卒去他们乡里加征赋税,被他们族长用财货收买。当时他还想收买我,我便将他当场拿下,一番逼供后,他愿意来此做证人,指证他们的族长。只要都尉能,饶他一命。”

    “只是空口指正,无凭无据的。”傅士仁撇眼立在一旁的功曹,悠悠说道。

    “都尉糊涂啊,他既然敢说有吏卒去过他们邓乡,直接把他拖进来指认便是可。必然能搜出收受的财货,然后人证物证俱在。我们就能立即领兵去围剿邓乡了,那可是百年的大族。”说着,梁甫微笑起来。

    如此言语再加举证,明显就是想吃掉邓乡这么大一块肥肉,若是寻常时候,傅士仁肯定是已经动心。

    只是今日他却难得安静不动,“实在是没想到,这群乡民居然敢贿赂吏卒,确实如伯汉所言,吏卒手上若还有财货,岂不恰好是罪证。”撇眼功曹,“烦请,伯汉去外面将那乡民带进来。”

    当下,梁甫拱手领命。而身旁的功曹也在他出去的时候,跟着走了出去。

    当场功曹直接出言将营地的卫卒驱散,而后看着梁甫将邓弋拽进庐舍。功曹没有跟进去,却悄悄去了别处,同样方才受梁甫眼神提示的张南当下四处张望一番,竟冒着腰跟了上去。

    庐舍内,邓弋跪在地上,先是一番控诉梁甫虐待乡民,要让都尉惩罚他。

    而后才在傅士仁的不耐烦下,将那日的事情,稍加修改的说了说。吏卒们去加征赋税,乡民反抗,产生群体斗殴,而后吏卒索要赔偿,宗族凑出数万钱,才得以平息怒火。还放出今年会派兵来征的狠话,于是才把梁甫当成他们同类。

    邓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有模有样,连傅士仁也频频皱眉。

    而就在傅士仁准备转移话题时,忽然又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当下愤怒不止,径直冲了出去,却看见义阳人傅肜正率领他的部曲来闯营。

    “傅肜,你想造反吗!”

    “都尉,我听闻营地有恶吏,擅去邓乡征收赋税,还杀了人家里正,他们来讨债了!”

    听完傅肜的话,傅士仁先是一愣,随后再抬眼去看,果然营地外有不下数百人朝庐舍涌来。

    “梁伯汉,那是你的部曲!”当即目光盯向梁甫,傅士仁瞪眸怒叱,“你这是在做什么!”

    余光迅速在四周逡视一遍,周围虽然有营地的卫卒赶来,但他的功曹和原先梁甫带来的十数健卒竟全都不见!

    拿回放在门口兵架上的腰刀,梁甫一边重新挂上,一边笑着往前走。

    “将他给我拦住!”傅士仁大喝。

    然而为时已晚,龚都、邓弋已经冲了过来,将梁甫护住。而后面的傅肜、费观也率领数百人冲了进来。只是瞬间,双方便势均力敌起来,而且傅士仁根本拿梁甫没有办法。

    “傅都尉,我来时就说了的,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说你听。原先你不信,现在你信了吗?”撇眼那边押着功曹及数名吏卒过来的张南,梁甫也微笑起来,“屯田军中有宵小恶吏,往邓乡强征赋税不成,还杀害当地里正。实在罪大恶极!如今苦主寻来,正义何在!”

    “就是他们!”那几名吏卒一出现,便有邓乡的愤怒指认起来。

    两名吏卒,一名胥吏,总共三人此时被押的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而恨透贪官污吏的乡民此时愈发恼怒,谴责声越来越大。当场,梁甫也不废话,噌的一声抽出腰刀,踏步走向三人。

    “梁甫!”傅士仁连忙断喝,“这些吏卒都是某的麾下,你还无权干涉!”

    刀架在吏卒的脖子上,梁甫斜一眼傅士仁,而后向营门外望了望。

    顺着他的目光,傅士仁也望了过去,这一眼却让他眼角猛跳。门口处,新野县尉糜芳,正在一名汉子的引领下,朝此处过来。联想到庐舍内的糜丰,再看梁甫玩味的笑容,傅士仁终究不甘心闭上眼。

    “好!!”

    随着他眼睛一闭,梁甫手起刀落,三颗头颅相继落地的,周围叫好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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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野邓氏,百年宗族,建安年间,族势凋零,声望衰落。时恶吏当道,于邓氏乡,加征赋敛,乡民敢怒不敢言。旦有驳者,必遭痛殴,更有甚者,身死于野。宗族蒙难,无处伸冤。时,甫以屯田司马,得闻此事,慨曰:“大丈夫处事,当公正不阿!”遂往典农都尉营,纠察恶吏,就地正法!自此,吏治清明,百姓安居。甫为邓氏一族所敬,奉为上宾。---《官场执法记.荆州篇》十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