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千军易得，猛将难求

    能做到大明的总兵官，其见识和能力都是不差的，也都有着较高的军事水平。

    可以说，比起同时代其他国家和民族的武将，大明武将的水准绝对要高一个档次。

    只是制度和环境将这些武将逼的拉胯无比。

    比如明末佣兵百万的左良玉，一开始追剿反贼那叫一个卖力，对崇祯也是忠心耿耿，结果一朝不慎吃了败仗，由于兵马损失殆尽，不但被崇祯罢官免职，还差点直接杀了。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手上没有了兵马，对那些负责剿贼的文官来说，已经没了价值，自然就将战败的罪责全部扣到了其头上。

    反观那些出工不出力，保存实力，虚报战功的总兵官，由于兵马没怎么损失，无论是文官还是崇祯反而不敢降罪，要拉拢。

    如此这般不公，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而后来左良玉在侯恂的举荐下，再次起复后，便再也不肯拼命杀敌，一心只想杀良冒功，扩充兵马，保存实力，以至于最后在湖广拥兵百万。

    也正因如此，到了崇祯后期，敢打敢杀，卖力剿贼杀敌的总兵官几乎都被坑死了，剩下的大多都是一些一味保存实力，懂得审时度势的总兵官。

    同样处事还算公正，有能力的文官总督巡抚，也都被这大环境和制度坑死了。

    典型的劣币驱除良币。

    虽然崇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在文贵武贱，以文抑武的大环境下，崇祯其实哪怕有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当杨国柱说出不能给华军新兵成长的机会，要在野战中将其一举击溃，其他总兵都非常的赞同。

    包括洪承畴也认同这一观点，然而形势如此，战与不战，攻与不攻，已经由不得明军说了算了。

    华军去年在大同抢了大量的粮食物资，现在可以坚守不出，明军却无法将宣府境内的卫所武官们也抢上一遍，来补充军粮。

    因为一旦如此，恐怕整个宣府大同的武官，立马就会倒向华军，背叛大明。

    所以明军根本就拖不起，最终洪承畴也只能选择集中兵力强攻华军的北面大营。

    八位总兵虽然都不想打这种硬仗，但除了吴三桂全部是骑兵，其余七位总兵，也不得不咬牙轮流进攻。

    明军几乎集中了所有的火炮火铳，用来轰击华军北大营，而华军同样也在北大营布置了二十门红衣大炮和三十多门弗朗机炮，以予反击。

    防守林家军的大将是王狗娃，资历比起黄奔和周猛还要老，只是当初留在了辽河套看家，没有跟随林锐和娜木钟南下，这才导致在军中的地位没有周猛和黄奔高。

    然而，林锐对其的信任程度，远远超过周猛和黄奔，所以会合后便开始重用提拔他，如今也晋升为了偏将。

    北大营由于直面明军，所以娜木钟足足布置了五万人马，其中三万步兵，两万守备军。

    虽然这五万人中，七成都是新兵，但战斗力一点也不差，尤其是三万步兵，伍长什长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哨长队长更是有一定的见识和文化知识。

    而普通的士卒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经过一个冬季的操练和修养，个个都脱胎换骨，浑身充满了劲儿。

    “都别怕，也别慌，待敌军进攻时听我号令，谁都不许擅自行动！”

    “只要打败了明军，今后大同就是咱们华国的天下，你们的家人再也不用挨饿受冻，受那些地主武官的欺压了。”

    “你们比老子们要好，当年老子也和你们也一般大，跟着大王在草原上南征北战，那叫一个苦一个惨呀…”

    炮火停了后，见新兵们都非常的紧张局促，老兵们便一边安抚，一边开始讲解起了自己的光荣史。

    虽然已经听了百遍，新兵们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只要杀敌，就能晋升，就能分女人，就能做军官，做人上人，所以新兵们即便心中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些恐惧，但那一丝恐惧，远远压不住他们内心的火热和期盼。

    一个个都是紧紧的握住兵刃，咬紧牙关，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那是对未来希望的火焰。

    经过一个冬季的思想教育，以及老兵们的言传身教，这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们，已经明白了他们要如何做，才能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督师有令，杀敌一人者，赏银一两，杀敌五人者，官升一级，攻破贼军大营，人人有赏！”

    “进攻！”

    “凡敢后退不前者，一律杀无赦！”

    明军也开始战前许诺，然而明军大多都是老油子，对于这种空口白话，鬼都不会信，因为这种承诺从来就没兑现过。

    不管明军信不信，随着咚咚的战鼓声敲响，数万明军还是呐喊着朝着华军的大营冲去。

    负责主攻的是虎大威和唐通，两人采取的战术，同样是让普通的士卒冲在前面，自己则带着亲卫家丁在后督战压阵。

    无论野战，还是进攻和防守，这种战术，几乎已经成了明朝大部分将领的唯一战术。

    “杀呀！”

    “弓箭手准备！”

    随着一声声的号角，六个步兵营中的所有长弓手，齐刷刷的抽出了羽箭搭在了弦上。

    “放！”

    而当明军冲到百步之内后，各营的长弓手们，便开始了一波波的齐射。

    一时间，箭矢如蝗，巨大的铁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让正在冲锋的明军都是为之一振，下意识的抬头仰望，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有盾牌的立即就举起了盾牌，挡在了头上。

    三波快速的抛射，让正在冲锋的明军是成片成片的倒下，战场之上全是痛苦的惨叫哀嚎声。

    没有中箭的明军，都是大叫着迅速转身就想逃。

    “不许逃，继续给老子冲，谁敢后退杀无赦！”

    虎大威倒还好，对于华军犀利的箭雨打击并未感到奇怪，所以早有准备，见冲锋的人群被直接射的崩溃，立即就带着家丁骑马冲上去一阵砍杀喝骂，将人群又逼的转身向前冲去。

    直到此时，唐通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带着家丁也上去督战，毕竟洪承畴和高起潜可都在后面瞧着，这要是大营的边都没挨到，就直接退了回来，怎么都说不过去。

    尽管两人及时将冲锋的手下又驱赶了回去，但后面观战的洪承畴脸色依然难看的要死，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这首波进攻，连对方大营的边都没挨到，就开始溃退，如此拉胯，这仗还怎么打？

    有家丁的督战，明军总算是冒着箭雨冲到了大营前，由于准备充分，壕沟和土墙都轻松的跨越了过去，双方隔着拒马桩终于开始肉搏拼杀。

    四五里宽的大营前，双方一两万人手持长枪，长矛拼命的互相捅刺，刀盾手根本就不敢上前，弓箭手则是在后面玩命似的放箭。

    每一秒都有无数的人倒下，惨叫声和喊杀声弥漫了整个战场，然而这种激烈的搏杀也只是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明军就扛不住了，崩溃的向后逃去。

    这种情况虎大威和唐通也不敢带着家丁继续再阻拦，驱赶他们回去再战，当然两人也不想阻拦，于是顺势跟着撤退。

    虽然明军的伤亡要重一些，但也多的有限，可依然率先扛不住败退，可见虎大威和唐通的手下所能承受的伤亡率，竟连华军的新兵都比不上。

    “督师，末将无能，末能攻破贼军大营，还请督师降罪！”

    “督师，不是末将和虎总兵不卖力，而是华军战力实在太强了，刚才一战我与虎总兵加起来起码阵亡了五千余人，如今我两部军中士气低迷，恐无力再战，还望总督大人明鉴！”

    虎大威和唐通第一时间就来到洪承畴面前装模作样的请罪，同时也表达了他们打不了了，还是换其他人上吧。

    洪承畴虽然对两人的表现很是不满，但伤亡摆在那里，却是做不得假，所以也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安抚了一句，让两人下去休息，然后重新选了两位总兵再攻，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结果被选上的两位总兵同样没舍得让亲卫家丁冲锋陷阵，依然是驱赶着普通士卒冲锋，等他们扛不住，自个儿溃败下来后，便也来到洪承畴面前交了差。

    两日下来，七位总兵都轮流攻了一遍，不但加起来折损了两三万人，还连对方的那道拒马桩都没能攻破，洪承畴是在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诸位，如此不痛不痒的进攻，除了白白损耗兵力，是无论如何也攻不破对方大营的，明日各将必须让家丁亲卫带头进攻，只有如此才能攻破敌方大营！”

    洪承畴说到最后，重重的一拍案几。

    七位总兵一听，顿时就不答应了，一个个立即就叫起了苦来，反正话里话外都是，要继续进攻没问题，但想要让他们的亲卫家丁亲自去冲，绝无可能。

    毕竟家丁亲卫才是他们的根本，才是他们立身的本钱，一旦损失惨重，那就完了。

    如果是野战，他们或许还会让家丁亲卫带头冲锋，可这种攻坚战，就绝无可能了。

    见七位总兵一个个互相推诿扯皮，洪承畴心里也是哀叹不已，心里有些开始怀念曹变蛟了。

    如果曹变蛟在此，必定不会退缩，而有他带着家丁带头进攻，势必能将对方的大营撕开一个缺口，让其他总兵跟着掩杀，一举突破对方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