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一夜的排查工作，徐大龙的作案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他和富春丽之间的恩怨纠葛，也查得一清二楚。

    高梁知道关于兄妹二人死亡的原因是没有办法瞒下去的，于是他将两个孩子的死亡情况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大龙。

    徐大龙听完一脸麻木，半天没有反应。

    崔立伟叹了一口气，用笔尖点了点桌子，唤起他的注意力：“徐大龙，不管你和这两个孩子有没有什么感情，现在你是他俩唯一的近亲属，所以希望你尽快办理一下认领尸体的手续。”

    听到这里，徐大龙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些松动，“认领尸体？”

    “对，没错！你的两个孩子徐春明和徐秋丽！虽然他们的尸体已经不完整了，但是家属还是需要把他们认领回去的。目前，两个死者依然停尸在尸检中心……”崔立伟被高梁一声轻咳提醒了，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生硬，“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沟通民政部门帮助你办理丧葬手续。”

    徐大龙佝偻着身子，胖胖的身躯团得好像一个球一样，声音很飘忽，“行，我现在跟你们去吧……”

    高梁看了一眼崔立伟，点头同意了，“可以，不过我们暂时没有时间，我让其他同事带着你过去。”

    徐大龙点了点头，起身漠然地离开了。

    高梁安排特警队员把徐大龙带到尸检中心，而崔立伟也给杨东升打了电话，让他尽快去办理相关手续。

    高楼离开采石场，意味深长地看了何部长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何部长的神情虽有些不自然，但看起来也算坦然。

    高梁和崔立伟两个人离开采石场，转到赵家村，找到了赵一成的家里。

    由于赵二的房子倒塌，赌博团伙成员死的死、关的关，所以整个村子在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是，由于整件事太过骇人听闻，其实每个人心里依然是战战兢兢。

    赵一成的父母在看见高梁他们到来时，也不像以往那样抵触，相反，似乎多了几分恐惧。

    倒是赵一成的妹妹赵一平，那小姑娘一看见高梁，十分高兴，开门迎了过来，“高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高梁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们一家三口什么时候从市里回来的？”

    “今天早上。”赵一平活泼地说，“爸妈去市里接我，公安局的人要留下他们问话。结束的时间太晚了，我们就在小旅馆里凑合了一晚上，今天早晨才坐郊线公交车回来的。”

    高梁看小姑娘并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看来并没有遭遇那些不堪的事情。

    赵一成的妈妈在听他们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是紧张，见准时机插话：“警察同志，来了就别站在院子里说话了，被邻居看见怪不好的。进屋吧！”

    赵老爹连忙点头，“是是是，你们一来，邻居就会说三道四，进屋商量吧！”

    崔立伟推了推眼镜，冷冷地看了老两口一眼，没有说话。

    老两口似乎被这一眼吓到了，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嗫嚅着重复了一遍：“进屋吧……”

    进到屋子里，高梁讲明了来意：“之前你们已经说过，之所以会让自己的女儿去跟着赵二打工，是因为欠了赌债，让女儿打工还钱。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赵一成为什么会进到监狱里，你们心里也应该有数！

    “也就是说，赵二还有其他的事情在控制、威胁着你们，可是你们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赵老爹吞了吞口水，没敢说话。

    赵一成的妈妈胆子似乎更大一些。她看了看赵一平，看了看高梁，告诉闺女：“小平，你先进屋歇着，爸妈跟警察同志有话要说。”

    赵一平年纪虽然小，但经过这一遭，心里也是很有数的，看见自己父母这样满脸的心虚，觉得事情或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一脸坚定地说：“你们要说的事和我有关吗？我也要留下来！”

    高梁此时和他的父母是同一个态度，“小平，你在丹东这么这么长时间，又回到营口接受询问，实在辛苦了。过后我们还得跟你再了解情况，你不能累垮了！”

    赵一平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拗不过几个大人，只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西屋。

    高梁看她离开，语气也变得严肃：“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事受到赵二威胁？”

    赵老爹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了，除了我们欠着赵二的钱，没有啥别的把柄在他手里了。现在赵二已经死了，人死债灭。还有，一成是做错了，不过看在他给公安局打工这么些年的面子上，能不能给他放出来呀？”

    崔立伟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他却忍不住开口：“你们说只是欠了赵二的钱，所以就让自己的儿子和闺女都以身犯险，这可信吗？一个锒铛入狱，一个深陷险境，你们不觉得这代价太大了吗？”

    赵一成的妈妈吞了吞口水，“那有什么办法？我们都是老实的农村人，他爸爱耍两把钱，让人拿住了把柄，我们也没有办法！这钱要是不给赵二，他和那两个大块头的兄弟天天来我家骚扰，还把我家的麦苗都拔了，我们还得下地干活呢！

    “有时候家里就小平一个人，万一有一天他们起了什么歹心，我们又能怎么办？”

    高梁看着眼前苍老的女人，并没有生出多少同情，“说不通啊！你们一方面怕赵二对小平起歹心，另一方面又让小平跟着赵二出去打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总不能想让一对儿女被你们老两口毁了一次又一次吧？！”

    “妹妹这出去打了一圈工不也啥事没发生吗？等着再过两年该嫁人嫁人，这事就没人知道了！”赵一成的母亲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赵一成很有可能会被判刑，从此以后就留下案底，再也不可能回到公安局工作了。你们也不在乎儿子了吗？”崔立伟也觉得这老两口的态度很有问题。

    赵一成的父母对视了一眼，又心虚地撇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