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上，众人得知这次海关缉私依然是江煦带队，不过并没有带上自己的爱将黎明超和李梅江，而是带着情报部门的人。由于工作的特殊性，来站前公安分局开会的只有他自己。

    李乐峰倒没有什么惊讶的，只是问道：“江局长，既然如此，谈谈你对目前的案件形势是怎么看吧！我知道，你们拦下了云雷公司大部分的进出口业务……”

    “那倒没有。”江煦打断了他，“我们只是短暂将云雷公司等级调低，提高他们公司的查验率，并没有完全的封锁进出口业务。

    他看起来依然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但是其中却带着几分疲惫，“即便如此，地方给予我们的压力也很大。说实在的，如果这起案件还这么停滞下去，的确说不过去了……”

    高梁没有开口，现在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黎铭超就是案件里的关键人物“大明哥”，可是江煦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那么缉私部门还能相信吗？毕竟，98年的大案仍在眼前！

    李乐峰似乎知道自己的徒弟上来了倔劲儿，倒也不强求，把这个机会给了另一个傻徒弟，“利明，说一说你们现在调查的结果，和江局通报一下。这样让缉私部门对下一步工作也有个心理准备。”

    陈利明没察觉出气氛的微妙，“行，那我就先说一说。根据禁毒大队获取的情报以及这段时间侦查的结果，我们基本可以确认在缉私部门的配合下，现在大部分的‘青货’已经拦在了西南边境。

    “而我们又发现了在本辖区里有一个特殊的情况——就是有人通过航空运输和东亚某些国家进行少量的毒品往来。我觉得这是东亚国家加工厂拿回国内的样品，所以接下来就要顺着这条线摸一摸。”

    江煦一听，来了兴致，“既然如此，就干脆别单纯摸线了，就干脆查个清楚，直接立案侦查吧！侦查切口小一点，不会引起他们太大的警觉。”

    李永秋没有那么乐观，“可是现在这起案件闹得动静已经不小了——经侦部门进驻到云雷公司的母公司、子公司以及各地办事处；我们之前办理的一起杀人案，还有这段时间发生的非法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抢劫等诸如此类的案件……云雷公司不可能没有警觉。这时候再来一个毒品案件，我倒觉得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不会的，放心吧！”江煦给了一颗定心丸，“正是因为这些独立的案件才会不断麻痹他们的神经。之前，我们查了一下云雷公司司法风险，他们旗下的诸多产业接受过多次行政处罚和刑事处罚，所以应该不会那么敏感。

    “现在，利明说的这件事非常引起我的注意，你们知道，毒品犯罪是没有起刑点的，哪怕走私微量毒品都可以立案侦查。所以，利明对于查获这起案件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陈利明拍了拍胸口，“放心交给我吧！到时候缉私部门配合我们就行，怎么样？”

    李永秋偷偷看了一眼高梁，见他没有反应。难道他并没有把江煦这个人列入到怀疑的对象？

    江煦的笑容变得真诚了一些，看着李乐峰，“李局，你觉得怎么样？咱们之前有过一次合作，再来一次深度合作，应该驾轻就熟！你这两位高足，一个配合我们搞定了上船的案子，另一个与我们合作上飞机！”

    李乐峰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那敢情好，这样就会达到1+1＞2的效果！利明，你还继续盯着那条线，必要时你跑一趟大连，最好能和江局的人在机场进行会合，等选定合适的时机，立刻实施抓捕！”

    江煦的笑容彻底变得真诚起来，“李局既然这么大方，又把爱徒让给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我们再联络！对了，高大队怎么回事？这么安静？”

    高梁像是才回神似的，扯出个笑容，“这段时间有点累着了，一直没睡好。刚才听江局和利明讨论得热火朝天，我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咱们对于正面接触云雷公司也有了合适的切口。到时候，经侦那边的查出的经济犯罪案件，我们这边的刑事犯罪案件，利明查出的毒品案件以及缉私部门锁定的跨国犯罪案件，几起案件合流，不怕扳不倒这个庞然大物！”

    江煦听他侃侃而谈，却言之无物，倒也没多说什么。

    在散会的时候，江煦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海关缉私部门是中直属单位，不受地方的管辖，应该在很多问题上比你们灵活，方便，有优势。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如果案件真的办成了，有可能腹背受敌，甚至前途尽毁！”

    这话倒是有几分交浅言深，高梁和陈利明都愣在原地——他们和这眼前这位前辈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可以谈论这种问题的地步。

    还是高梁经验丰富，很快调整表情，“江局说笑了，只要是做对的事，不管什么结果都应该坚持下去！”

    而在这段对话里，李乐峰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待到江煦坐上出租车离开站前公安分局大院，时间已经入夜，街上的行人都没有几个了。

    高梁一拍脑门，“完了，完了！光顾着工作了，这个呕心沥血、劳心劳力、废寝忘食啊！我爹娘今天回来，我都忘了去接站了！”

    大家看他，齐齐愣住了。

    李永秋更是直接开口问道：“为什么没听你说过呀？”

    高梁抬起手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心里倒也坦然了，“无所谓，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老两口应该打车回家了！

    “行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回去做孝子了！我们三口人虽然年年不能在一起过年，但是分隔两地还是头一次！”

    说罢，他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跳了上去。

    众人人看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车尾灯，一时间都没有言语。

    过了许久，李永秋喃喃自语：“真的已经安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