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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除了张陵半夜在河里炸了点鱼上来，再无意外发生。

    到了白天，整艘楼船又恢复了独有的宁静。

    日暮时分，楼船经过苪城大禹渡时，原本在舱中打座的许杰突然察觉到什么，快步冲下楼叫船家赶紧左转，绕过大禹渡，从江左通过，万万不可靠近大禹渡，更不可在此歇船！

    那船家虽不明所以，却还是遵照许杰吩咐向河左驶去。

    船上众人听得许杰方才匆忙奔跑之声，纷纷从屋中步出，聚在二楼等许杰回来忙问他：“许道友，何事如此匆忙？”

    许杰道：“贫道险些忘了，莫师叔祖百年寿辰，苪城长乐宫兴许会派人前往祝寿。算算行程，他们也正在这两日出发，若是被他们撞见我等所乘楼船，只怕要惹出些波折来。”

    十九娘不明所以问道：“长乐宫怎么了？为何会与我们起波折？”

    许杰解释道：“长乐宫原名禹王宫，乃是禹王当年治水之所，禹王当年曾在此迎娶九尾狐，因而此宫修士最喜狐族。当年青丘国还在时，长乐宫便常与其联姻。青丘国灭后，长乐宫对狐族便肆无忌惮起来。据传……”

    他看了十四娘、青凤等人一眼，不忍道：“据传，但凡途经苪城的狐族，都会莫名失踪。长乐宫修士更曾放话道，没有一只活着的狐族能走出苪城。”

    八小狐听完皆是又惊又怒，十九娘道：“怎么，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当街掳人不成？”

    许杰沉默着点了点头。

    十九娘当即气得浑身发抖道：“岂有此理！还有天理吗？这等恶人邪宫，为何还能逍遥于世？”

    许杰道：“长乐宫只偏好狐族，在人族之中行事还算正派，其实力也是不弱，是以虽有不少修士对其行径颇有微辞，却一直无人能奈何他们。”

    “我龙门剑派为凤翔府正道之首，数百年来虽与其交往不密，称不上亲善，却也不好将之拒于门外。”

    经过许杰这一番解释，众人终于对长乐宫有所认知。

    对其行径，固然愤怒，却不可能就此上岸与其杀个你死我活。

    至于心中是否另有计较，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楼下船家将船驶过大禹渡，又往前行出七八里，见天色已十分昏黑，这才靠在江左抛锚下缆，歇息起来。

    小玉小萍下楼做饭，见船尾挂着许多剖成两半的鲜鱼在那晾晒，问舟子方知晓，是昨夜有个操桨的汉子起夜见到江中浮起不少大鱼，便将众人叫醒将鱼捞了起来，清理干净挂在此处风干。

    二婢嘻笑道：“那过两日，鱼干了，可得让我们取几条尝尝。”

    那舟子忙不矢答应下来。

    说话间，小萍却瞅见船外水面上漂着个什么白白的东西，忙叫那舟子看：“小哥，你瞧瞧，外边是不是又有大鱼浮起来了？”

    那舟子探身一看，当即吓得仓皇失措，大声将众人唤来，将那河中之物捞了起来。

    却哪里是什么大鱼，分明是个活生生的女子！

    也不知遭了什么罪过，这女子一身上下鞭痕累累，被水泡了许久，伤口肿涨发白，看上去连个人形也无了！

    船老大眼见这人是救不活了，忙又吩咐众人将她抛下船去，免得人死在船上，沾了晦气。

    好在小玉机灵，早在捞人时便跑到楼上将十四娘和张陵找了过来。

    二人赶来时，小萍正在劝说众人不要将这女子抛下水，待她家娘子看过再说。

    船老大却急着让众人将那女子抛下水，免得耽搁一时三刻她便在船上断了气。

    好在张陵和十四娘来得及时。

    “住手！”张陵一声大喝，将众人震住。

    十四娘亦赶上前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船老大这般行事，才是真正讨晦气咧。”

    船老大见事不成，只好命众人将那女子放下，交给张陵和十四娘处理。

    十四娘来到女子身前，已闻到她身上有些腐臭气味，她也不嫌弃，伸手摸向她脖颈脉搏，摸了片刻，转向张陵点了点头。

    张陵一时有些错愕，不为别的，只为在他眼中，那女子身上早已没了阳火，是具死尸。

    略作迟疑，他还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选择了相信十四娘的判断，当即掐决念咒对那女子施展了一道回春甘霖。

    他眼下魂力正好卡在101点，使将起法术来都谨慎了许多。真霖术不敢用，只用一道回春甘霖代替。

    这一道回春甘霖洒下，围在四周的众多舟子都沾到一些，众人只觉浑身疲惫都得散去大半，这才知晓今次搭船的不是凡人。

    几個舟子赶忙跪下向张陵连连叩拜：“多谢仙师赐福，多谢仙师赐福。”

    船老大亦不敢再摆臭脸，肃容恭敬立在一旁，不敢再有异议。

    受了张陵一道回春甘霖，那原本只余一丝游气的女子呼吸平顺了许多。

    十四娘便让众人搭把手，将她抬进一楼舱房之中。

    将众人驱离后，她才让张陵再度施救。

    张陵自无不肯，一道道回春甘霖洒下。

    不过盏茶功夫，那女子身上伤痕已开始愈合，她一身衣衫早烂得不成样子，胸前腹下种种妙处一览无余，十四娘见状，忙让张陵停止施法，将他也一同赶了出去，又让身形和那女子相若的小萍上楼取来两套衣衫帮她换上。

    看那女子已伤势平稳，十四娘留着小萍在此照料，自己也出了舱门。

    见张陵还等在一楼，她嘴角微微上翘，凑上前对张陵道：“张道长，辛苦了。”

    张陵无所谓道：“还好，那姑娘没什么事了吧？”

    此时他已确认所救女子是妖不是人，不过他也不在意对方身份，只要对方不是个邪妖便可。

    实在是一尊邪妖也无虞，张陵只道将她救活再一雷轰杀说不定还能赚点善功。

    十四娘与他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道：“已无大碍，休养一下，明日应能醒转。”

    张陵道：“哦，那便好，无事贫道这便修炼去了。”

    十四娘却突然凑近问了他一声：“方才那姑娘好看吗？”

    张陵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看着她，见十四娘耳根渐渐红起，才若有所悟，想了想自己方才好像没注意那姑娘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阳火一直没有燃起来，他摇了摇头道：“没看清。”

    “哦。”十四娘微微低头，快步向前走去。

    张陵不再跟随她身后，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明白十四娘问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叫自己再回去看看？

    算了，好不好看又如何，哪有修炼要紧？

    将此事抛诸脑后，他飘上船顶念了一遍清明真经定下心神后，转修起太阴吸精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