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翠华楼
元安公主奉劝一句。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向来病恹恹的皇姐，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本以为安康公主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主，结果没成想竟然比自己的鬼点子还要多。
“嗯，说起来也是。”
安康公主没有反驳，反而同意了元安公主的观点。
“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
“兴许过几天还能再遇上呢？”
安康公主如此说着，低下头认真的品尝着自己的糖蒸酥酪。
这甜品深得她心，甜甜的，还有颜色显眼的瓜果点缀，又好看又好吃。
他们吃完糖蒸酥酪之后，继续在东市逛吃起来。
只是他们肚子的容量终究有限，到了最后实在是吃不下去，吃是已经吃不起来，更多的是逛。
而这东市里却是有许多可看的新鲜玩意儿。
东市有专门的区域供人耍把式卖艺，能看到各种神奇的街头表演，给他们看得目不暇接。
把人挂在一个转动的大圆盘上，然后飞刀乱射，结果丝毫无伤。
还有吞剑入腹，胸口碎大石等传统项目。
各种戏法更是套路繁多，他们看得高兴便从之前得来的买命钱里拿出一两块碎银扔上去，享受一把打赏的乐趣。
到了中午，他们虽然吃了许多街边的零食一点都不饿，但因为走了不少路膝盖开始发酸，打算找个地方歇歇。
他们就近找了个没有衣衫轻薄的小姐姐揽客的高楼。
因为他们之前误打误撞，差点走错了地方。
李玄虽然梗着脖子，喊着进去看看，但还是被两位公主和一众近侍护卫拦下。
“阿玄，你说你一只猫，老想往那种地方钻什么？”
安康公主教训着李玄，但自己的眼睛也是好奇的往这些风月场所的里面看。
因为她发现似乎还有不少女客人往里面走，被那些揽客的小姐姐热情的迎进去。
李玄也是来了东市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兴的风气极为开放，完全都没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法。
东市上有不少女性也在游玩，而且有不少人的衣着非常大胆。
按照李玄的观察，街上的女子哪怕被人盯着看，虽也有感到羞涩的，但更多的是大胆的看回来，目光极具侵略性，反倒把偷看的小郎君看得羞答答的转过头去。
“有点意思。”
李玄认真的点点头，对大兴的风俗有了更深的一层了解。
只是他想再进一步了解的时候，身边的人就开始阻拦他了。
可李玄分明只是想看看一些高档的歌舞表演罢了。
他先前在延趣殿可是鉴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才人歌舞。
他现在想看看到底是民间有高手，还是宫中歌舞更胜一筹。
结果安康公主和元安公主都无法理解李玄向往艺术的决心，阻拦他探究艺术的美感。
“可恶啊，下回一定要跟尚总管来一次！”
看着离自己渐行渐远的风月场所，李玄只能在心中大喊“下次一定”。
一行人来到离他们最近的一间酒楼。
【翠华楼】
看着酒楼的牌匾，一行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们此时站在门外，已经听到酒楼里正在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有人正在砸店。
安康公主和元安公主对视一眼。
“要不，进去看一眼？”
安康公主提议道。
元安公主无奈耸肩，想不到兜兜转转竟然又遇上了。
先前那赵四就说要来这翠华楼，没想到他们兜兜转转也来到了这里。
而且听这动静，里面还闹得挺大。
见里面混乱，花衣太监们变换了更加紧密的阵型，将两位公主牢牢的护在中央。
而进入到翠华楼，他们不禁齐齐一愣。
不是场面太过混乱，而是太过诡异。
在一楼正在砸店的竟然是掌柜的和他的伙计们。
要不是他们的装扮太过好认，又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李玄都要以为是隔壁的掌柜带伙计来闹事了。
翠华楼的掌柜正带着伙计们砸得正嗨，突然发现门口多了一群人，赶紧扔掉手上的酒坛，忙过来招呼道：
“几位客人，几位客人……”
“今日翠华楼不宜接客，还请另寻他处，实在是抱歉。”
“下回来，小的必当送上些酒菜赔罪，今日实在是招呼不周。”
掌柜的客气的赔罪，礼节周全。
但他们进来本就是来看热闹的。
“掌柜的，这真是你的店？”
“哪有自己砸自己店的？”
元安公主一脸不信。
那掌柜的被人怀疑，也不恼怒，只是哈哈一笑。
在京城开酒楼，这一双眼睛就得比谁都亮。
眼前这一群人非富即贵，掌柜的自然不会怠慢。
而且就是几句话解释的功夫，费不少多少事。
掌柜的见伙计们看向他这边，手上砸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赶紧一挥手，让他们继续卖力。
“几位贵客有所不知。”
掌柜的说着话，伸手向前一引，带着他们往柜台的方向而去。
这一楼已经没有个完整的桌椅可坐了。
来到柜台，掌柜的倒了几杯茶，请他们喝。
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润润嗓子，可见他刚才砸东西也累得不轻。
而且李玄也发现了，这砸东西的声音，不仅在一楼，楼上那是更加热闹，还伴随着呼呼哈嘿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正在干架。
润完了嗓子，掌柜的才继续解释道：“我这小店啊，得蒙几位少爷赏识，有些纠纷就会在我这里谈判解决。”
“只是这谈判的过程嘛，多是比较曲折。”
说着话，掌柜的伸手无声的指了指上头。
“但这几位少爷倒是讲信用，每次输了的人都会赔偿本店的损失。”
“只是这店一砸，想重新开门做生意，又得好几天。”
“索性就砸得彻底一些，多拿些赔偿。”
说完，掌柜的嘿嘿一笑，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掌柜的倒是敞亮，这些话都对他们明说。
显然这件事情恐怕并不是一个秘密。
也怪不得这里这么热闹，门口也没几个人围着，只有他们进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普通人，掌柜的也不会如此废话，早就叫伙计把人赶出去了。
掌柜的见两位公主气质不凡，身旁的护卫也威武雄壮，因此才多说了几句。
“不知楼上的都是哪几位少爷？”
安康公主笑眯眯的问道。
“这……”
掌柜的笑了笑，面露为难之色。
“小的就不方便多说了。”
上面的是谁，这种事情很好打听，但却绝对不能出自自己之口。
掌柜的做的就是那几位少爷的生意，自然不能为难自己。
虽说看两位公主气质不凡，但也拎的清谁在给自己算账。
“好，谢谢掌柜的解惑。”
安康公主没再多问，客气的谢过了掌柜。
掌柜的见差不多了，对两位公主行了一礼，说道：
“若几位贵客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继续去忙了。”
几人一愣，李玄更是笑出了声。
恐怕眼前的这个掌柜还是头一个如此热衷于砸自己店的了。
看他先前的动作，恐怕也确实解压。
他这好好的一家酒楼，成了几个少爷们解决纠纷的决斗场，说起来也是难为这位翠华楼的掌柜的。
“掌柜的请便。”
安康公主和元安公主都忍不住笑着给掌柜的回了一礼。
接着掌柜的便重新加入了和伙计们一起砸店的队伍中。
看他们砸得热火朝天，估计也是乐在其中。
见掌柜的态度不似作假，是真的很开心。
估计这么砸一次店，他能赚到不少钱，应该远比平日经营要来得多。
这种情我愿的买卖，他们可管不着。
但是上头因为什么事情闹得如此凶，他们可都好奇的紧。
“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安康公主提议道。
元安公主默默的看了安康公主一眼，发现这位皇姐今天似乎格外的兴奋，什么事都敢掺和，和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印象完全不同。
元安公主考虑了一番，看到身边的一众花衣太监，也是放下了心。
这样的护卫力量，一群纨绔能伤到她们的可能几乎是零。
而且情况不对，摆出身份便是。
元安公主倒还不信谁敢在天子脚下为难两个公主。
而且她也非常清楚，暗中还有人正在保护着自己。
“好吧，但是姐姐你可得小心一点。”
上面的场面肯定比这边要乱得多了，安康公主坐着轮椅行动不便，身体又孱弱的很，元安公主还真怕伤着她。
“妹妹放心，我有阿玄和玉儿保护，没事的。”
听到这话，元安公主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她这一次出宫倒是没带白宵，因为有些不太方便。
可是看着安康公主抱着李玄，寸步不离的模样，让他很是羡慕。
“唉，早知道把白宵也带来了。”
元安公主在心中叹息一声。
这一次有花衣太监在旁，倒不用玉儿亲自动手。
四个花衣太监稳稳的把住安康公主的轮椅，如同轿子一样抬起，轻松的蹬着楼梯上楼。
大堂里，翠华楼的伙计们凑到掌柜的身旁，悄声问道：
“掌柜的，不用管吗？”
说着，伙计们往楼梯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不用管，接着砸，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掌柜的吩咐一句，继续卖力砸着自己的店。
他这店里装潢不错，店内的摆设也都很有格调，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些都是样子货，是专门用来砸着赔钱的。
毕竟是自家的店面，谁砸着都是心疼的，毕竟其中付出了自己的心血。
但是翠华楼的掌柜没法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虽说能得到一笔赔偿，但一开始也仅仅是挽回个损失罢了。
毕竟他这是正经营生的酒楼，砸过一次之后，要好久才能修缮完毕，一开始那几次就别提亏得有多惨了。
可随着砸店的次数越来越多，掌柜的渐渐的从被强迫的屈辱中，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在店面上花了些心思，找来了大量的赝品和看似华丽的廉价装饰。
每次砸店之后，赔的还是那些钱，但掌柜的渐渐开始盈利，而且还赚的越来越多了。
此后，翠华楼便成了京城纨绔们专门解决纠纷的地点。
甚至翠华楼在重新装修的时候，京城纨绔们甚至会等几天再重新约架。
渐渐的，翠华楼的砸店成了京城的一大奇景，初来京城的看到这一幕，总得惊叹一番，这世间竟还有如此酒楼。
导致现在来翠华楼正经吃饭的越来越少，约架的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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