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苏芽禽兽了
作者:金陵小财迷   寒门重生女最新章节     
    “老爷确实是出京了,听说出门前才得了风寒,是强撑着病体来看你,所以带着那位一起上的路。”

    徐远躬身在床前,一边给沉淮整理被褥,一边将打听到的消息讲了。

    “强撑病体?”沉淮本来拧着眉头闭目养神,这时便冷笑一声,“所以千里迢迢,亢俪偕行,特意赶来,演一出白发人送黑发人?”

    徐远不敢接话,垂着眼皮,继续道:“只是到了济宁,不知怎地竟连那位一起水土不服了,都上吐下泻,起不得床。吴公公赶着送旨意和御医来,又怕他们强行上路再出事,才将他们暂留在济宁。”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徐远想了想,字斟句酌:“你在生死关头,老爷定然挂念……”

    “行了,”沉淮拨开徐远整理被头的手,“我这父亲大人惜命,御医随行,尚且不能照应好他们,大约属实是寝食难安。”

    他少有将真实情绪浮于脸上的时候,这会儿的面色却是极其难看,瞧着还有些心季气短,整个人都透着些厌世的戾气,却勾着嘴角笑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挂念来早了,怕我不死?”

    “公子,”徐远担忧地看着沉淮,“你莫生气,小心着身体。”

    “我生什么气?”沉淮手指夹起皇帝的那封信,讽刺地道:“你看,皇恩浩荡,所以像我这种只会连累亲人的祸害,没到咽气凉透了,都不配见祖父祖母的!”

    他说着,手指一甩,竟然将那封御笔亲书的信笺给扔了。

    苏芽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时,那信笺刚好飞至脚下,她眉梢微扬,足尖在信角轻轻一挑,那信便被挑起,落在手上。

    徐远吃惊,立刻上前,想要将信拿回来。

    这可是御笔亲书,供起来才是应当,岂能被别人看见沉淮的大逆不道?

    沉淮却道:“无妨,你先出去。”

    徐远闻言应是,却还是趁着背对沉淮的空隙,想要接过苏芽手上的信。

    沉淮:“出去!”

    徐远冲苏芽使了个眼色,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苏芽捏着没人接手的信笺,眼睁睁地看着徐远走远了,他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

    看看床上正要坐起的沉淮,她眨巴眨巴眼,端着药碗走过去,将信放在床头。

    沉淮接过药碗,“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要再做这些事。”

    苏芽:“正巧遇上,一碗汤药而已,又不重的。”

    沉淮:“你的药喝过了吗?”

    苏芽:“刚喝过,刘叔盯得紧着呢,一滴都少不了的,我现在都感觉不到伤口了。”

    沉淮:“给我看看。”

    苏芽:“看什么?空药碗我又不会随身带着的。”

    沉淮:“给我看看你的伤。”

    从他醒来至今,这房间人来人往,就一直没有消停过,苏芽避着那些人,这会儿两人才有独处的时间。

    苏芽闻言,吓了一跳,疑心自己耳鸣,结巴道:“什、什么?”

    “给我看看你的伤,”沉淮认真地看着她,重复道:“那天流了好多血,我本应照顾你的。”

    登徒子!

    苏芽脑中冒出三个字。

    她伤在肩胛,怎么给他看?解了衣服,靠进他怀里,像话本子里那些娇弱的女子一般,嘤嘤地道:公子轻点儿,奴家好疼的……

    苏芽被自己的想象力激发,抖落一片鸡皮疙瘩,原来沉淮好这一口呢?早前怎么没看出来?

    莫不是此人死里逃生后,方显浪荡本色?

    可是,她视线扫过沉淮的脸,他的眼睛里干干净净的,比清泉还要清冽,见不到半点儿色心。

    许是他的神情过于赤诚坦荡,苏芽突然开始惭愧,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复杂,复杂到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她怎么可以胡乱揣度他呢?

    于是她一面烧红了脸,一面结结巴巴地道:“没,也没流很多血……刘叔和张先生一起琢磨的药方灵的很,已经结痂了。”

    她力持镇定,可是小脸儿却心虚地越烧越红,瞬间就烧到了脖颈儿。

    沉淮的视线跟着红晕一直蔓延到她的衣领,突然心里嗡地一声,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啧啧,这一解释,更是尴尬。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瞥开,都有些发怔。

    苏芽突然羞恼:他居然没那个意思?!

    她一时心中怅然若失,跺脚嗔道:“还不快喝药!”

    “啊?哦!”沉淮下意识地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喝得太急,呛到了,“咳咳咳咳咳……”

    “哎呀!你喝的那么急做什么?”

    苏芽又慌忙给他拍背,抽了方帕子给他擦手擦嘴,都是这些时日照顾他时做惯了的举动,擦得是轻巧利落。

    直到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触到他柔软灼热的嘴唇,苏芽的动作僵住。

    他卧床日久,有些日子唇色澹澹了,这会儿却红润地透着薄光,一点水泽湿润了帕角,坠在下颌,在她的指尖下动也不敢动,只喉结轻轻一滚……

    咕冬!

    苏芽被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吓到,惊跳起来,慌乱中夺过空碗,转身送去桌上,背对着沉淮,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心跳有点儿剧烈。

    奇怪,两人嘴对嘴儿都不只两三回了,这回的季动却格外不一样。

    只因此刻沉淮的样子,太像一只受伤的幼兽了,因为消瘦而分外显大的眼睛里,藏着些仓惶,揉杂着倔强,还有些浓得漾不开的忧伤,即便与他共同经历过绝境,她都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的模样。

    就是……好想欺负……

    苏芽觉得自己此刻的浮想联翩太不好了,他对她全然信赖,毫不设防,连徐远紧张至极的那封信都不避讳她,可她呢?

    他那么纯粹,她此时却太想将他扑倒,按在床上,狠狠地亲他!

    禽兽!

    禽兽不如!

    苏芽心中狠狠地唾弃着自己。

    人家绝地重生,她却怎地在这时对他起了那种心思?

    明明进门之时,见他怒色未消、绝望讥诮,她还疑惑心疼,怎么突然之间,就把满腔关切都换做色心了呢?委实是,没有人性……

    “苏芽……”

    沉淮在身后唤她。

    苏芽心里抽了一下,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虚地不敢转身,“……啊?”

    “芽儿……”

    他换了个称呼,又唤她,尾音儿虚飘飘地绕着。

    这回苏芽忍不住抖了抖,战栗直上头顶,这个人,怎么把她的名字唤得这般委屈,他想做甚?

    她一咬牙,装作无事地转过身来,“何事?”

    却见沉淮已经自己坐到了床边,正俯身要去穿鞋。

    “哎!你怎么起来了!”苏芽一个箭步过去,将他扶着,“快躺下。”

    “我……你像是生气了?”沉淮小心地观察她的神色,手指捉住苏芽衣袖,顺势将她拉着也在床沿坐下。

    “我没气,”苏芽无奈道,“倒是你,方才进来,看你像是快要气死了。”

    她说话倒是肆无忌惮,沉淮低头微笑,“嗯,快气死了。”

    快要气死了,还笑什么?

    苏芽眼珠子转到床头的那封信上,“圣旨上说什么了?是皇上要治你的罪了?”

    沉淮:“嘉奖了,我现在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右少卿。”

    “升官了?”苏芽惊讶地瞪大眼睛,“曹开河白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