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笑声停止了，就好像被自己的话刺伤了舌头。

    阮冬晨轻轻放开她。

    “不是每周回去吗？”她抬头，奇怪的问。

    “那是奶奶家。”他压下心中的抗拒，说起他还能下脚的地方，语气不若他脸色的僵硬。

    奶奶家？

    后知后觉杨凌一惊，气氛都变了，她真迟钝。

    阮冬晨对父母痛恨，连讨论都觉得深恶痛绝，不可能跟他们同一屋檐下。

    不过，他家还分爷爷奶奶家，爸爸妈妈家。

    那么说，在他心里，那个潜在的却极力抗拒的家，还是爸爸妈妈的家吧。

    她没有奶奶，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妈妈是远嫁的，爸爸那边的亲戚看到一个寡妇还带着个两个小孩，早逃之夭夭。

    没有给谁累赘，自己能走多远就多远，他们反而轻松。

    说起这个，她低下头，重重叹口气。

    “怎么了？”她看起来比他还丧气。

    “奶奶家，原来是这么回事。”

    “奶奶家？”

    “若我们最后都得搬走，就算妈妈在，那里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家。”固然有容身之所，却没有了归属感的。

    那就不是家了。

    杨林明白了，只是说不出来，所以才夸大坏继父的影子。

    “凌？”这下，明白她所指，阮冬晨敲敲她额头，“你跟我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试着和新的家人相处，他可能不是那么糟糕。”

    “可是我本来就不会跟陌生人相处，单是刚开始那段日子已经够难过了。”杨凌发出牙痛般的哀愁，“我绝对不接受番茄炒蛋里面放葱花，也不喜欢用盐腌苦瓜。”

    “为什么？”

    “我不喜欢葱被煮熟的味道，里面还放了很多糖。”她打了个寒颤，“苦瓜就是要吃起来苦才好吃呀。”

    “苦瓜腌过也不好吃。”

    “不可以挑吃。”杨凌瞪他。

    “好的。”

    “爸爸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如果妈妈不愿意继续租筒子楼，我就无家可归了。”

    “原来你不是单纯的想赖在筒子楼。”

    “我本来就很喜欢那里。”

    她望着从云层里透出半边脸的月亮，眼睛突然一亮，一秒前的灰霾被一扫而空。

    “对了，万一我们搬走，你可以帮我把房子租下来。”她兴奋地提议。

    她对筒子楼的情结很深呀。

    见阮冬晨没有反应，杨凌紧张得抓住他的衣襟：“拜托，我会努力工作把钱还你的。”

    “知道了，我会租的。”

    得到应许，她顿时笑逐颜开，总算放下心来。

    “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去告诉杨林好消息。”

    杨凌顶着她乱七八糟的大头，一蹦一跳回筒子楼。

    不是要嫁给他的吗？

    他租的话，能一起住的吧？

    阮冬晨给自己一拳。

    杨凌真狡猾。

    他不觉笑了。

    不是期待杨凌跟她继父合不来，被她这么拜托，楼上一扇一扇紧闭的门，如同关上的是正等着他开启的未来。

    未来总是有更多值得期盼的。

    原本非常介怀的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