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廷试题目
作者:土着与土猪   铁血西军:大宋杨家将后传最新章节     
    政事堂今天发生一查大事。
    中书侍郎李清臣就朝堂廷试进士拟策论题引发大争议。
    李清臣在董敦逸的弹劾中并没有持强硬立场支持他,他只是认为事归事人归人,借小事弹劾人进而引申旧党所持策略,这不是君子所为。
    李清臣是现在朝中声望极隆的大才子,这届贡举后的进士廷策由他来主持。李清臣把新党的理念明明白白的表达了出来,他的题目很长,长长的一段话表达对元佑变政的疑虑,总结就是废弃新法是不对的。这个题目发到廷试,就不在是风向问题,这几乎明明白白告诉全天下士子,朝廷要“拨乱反正”。总会有人按着这个题目,找出需要的条目和情况把元佑治政批得体无完肤。
    李清臣列的题目再长也是题目,他不可能把新法的治政理念完全表达出来。但他的每一句说辞都触及新旧两派的核心,他需要挑起这种争论,旧制现在就是现行的,没有争论就会按着原有的方式进行,只有争论才能找出原因,才能找到机会提出旧制的缺漏。
    新法旧制不论哪一个在台面上运行,一旦扯出两种理念,那台面上运行的这个肯定吃亏。另外一种法好不好有没有纰漏现在是说不出来的,但台面上运行的法显然也不会面面俱到,就极易受攻击。只需抓住它不足的地方放大就好。
    李清臣点出的是新旧两党的核心之争。
    第一个是科举涉及的内容,旧党当政,用诗词歌赋取代王安石的《三经新义》和《字说》,也就是“荆公新学”,这几乎就是新党所有论政最核心的起源。新党在宋能成势,新法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不仅因为权势相关,他们是有新的理念和策论的。“荆公新学”在士子集团中风靡,也是后来王安石回朝任宰执的一个原因。哪怕后来归于旧党的韩琦、司马光这些人当时也是希望他回朝主政的。当李清臣把这个作为第一条引入题目,意指重考“荆公新学”,是要从士林中开始掌握话语权。
    第二个则是新法核心的两个《青苗法》和《免役法》,关于青苗法李清臣并未抬高,好差而论或许有些争议,差役法李清臣就清晰的表达新法的差役法实为良法,因为现行的差役法让宋朝民不聊生。
    最后则是论及旧党几个重要的策略的得失,一个是治理河道整治漕运,一个是边境放弃四寨给西夏换取所谓和平,一个则是茶盐铁等朝堂专卖一事的反复。
    李清臣的几个问题放在题目中,要是他引申写出一篇策论,这基本就是新党讨伐旧党的檄文。李清臣没有这么硬来,但他把这个题目发给廷试,那带来的震撼一样可想而知,考生中一定会有大批新党信徒愤然提笔侃侃而谈。新旧两党两种理念事实上已经在分裂整个士大夫集团。
    ……
    门下侍郎苏辙抗言上奏,到了这个份上,作为旧党真正意义上的中坚,又在政事堂,他不得不出来。
    苏辙直接指出李清臣这个策题是否决整个元佑变政的合理性,就是为了启用熙宁和元丰的新法,苏辙明确指出当年新法给宋廷造成的伤害。他认为官家赵煦应该沿用元佑治政,不要给朝政平起破折。新法旧制本来就是治政的左右之争,各具优势又各有不足。苏辙认为整个宋代传承来说,上下一心励精图治,元佑这九年来也是以过去法度为基石,做了一些小调整而已。苏辙提及宋神宗变更法度,劳民伤财,好大喜功,谓其不及汉武。最后,苏辙认为新旧两法何为良法,应该是政事堂上大家商议,李清臣不应该把这事放在进士廷试上。
    ……
    赵煦在政事堂上直接问诘这个奏章,赵煦聪明在于新旧两法涉及的人太多,他心向新法尽管很多人都清楚,但他不想一锤子把旧党的人全部打死,他需要大家知道他的选择,同时亦然需要有不赞同新法的人在这个朝堂。
    赵煦压根就不去争执新旧两法哪个更好,这实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种判断在赵煦眼中没有意义,他作为官家没有当政时候,天天就有在他旁边嚼耳根子,他有自己的判断。这不是一场争论能解决的。
    赵煦在政事堂很少有这种侵略性:“苏相这是把先帝比作汉武皇帝?”苏辙的奏章中其他内容赵煦不搭理,他只需要找到他想用的点,这一点深入追究就好,这是他一贯方式。在儒家史上,秦皇汉武并不是理想的君主,他们以强力手段加强中央集权,扩大华夏版图,但因为过程的急切,也的确倒置一定民生凋敝,秦二世而亡,汉朝汉宣帝也是励精图治安境养民,才回过汉朝那口气。
    苏辙作为士子,赵煦这个反问直指其讽刺先帝。宋神宗有一点和汉武帝是能联系,就是结局更差。宋神宗为集聚国力,把盐铁等专卖收归国营,对外发动对西夏得征伐,只是他输了,未毕其功于一役,所有积攒的财富还付之一空。
    赵煦压根不讨论政事,他这一问是从奏折中找到不利于苏辙的东西,他追责苏辙自己的错误。
    苏辙道:“史书虽有贬词,但武帝开疆拓土,最后也承担了其自身的责任。不失为明君。”
    苏辙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更是让局面不堪。汉武帝和宋神宗都发过罪己诏,都尝试勇敢承担自己的责任。汉武帝好歹做成了自己关心的几件事,宋神宗熙宁开边后最想做的灭掉西夏却最后功败垂成。这个对比让人何不心生异样。
    汉武帝不失为明君,宋神宗比一下就不是了。
    苏辙这时候感觉朝堂上官家的陌生,这不是这九年来他们一直面对的官家,这个官家用九年的隐忍学会太多事情。赵煦清楚自己不需要治政上说服每个政事堂群相,他只需要找到他想用的人就好,至于治政的优劣政事堂自己会争论个结果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