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秋季并没有什么的大的改变，车道两边仍旧是高大的梧桐树，绿化带里种植着木杉与蔷薇科植物。
只有几朵还在倔强地开着，其他只留下的碧绿强劲的枝干。环卫工人走在其中，用扫耙将更新换代的落叶聚在一起。
身穿深绿色工作服的工人，已经上了一点年纪。是一个慈祥的女性，黑发和白发交织，中长又稀少的头发挽成一个小丸子落在后背上。
黑色的轿车在斑马线前缓缓停下，环卫阿姨转头看向他们，露出一个和蔼的笑，立刻走了过去。
江暾这才启动的汽车，余光看着身边的白于鹄，“过几天的低温越发低了，到时候这一片就不再是这样的。”
白于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嗯，马上就入冬了，季节更替，秋收冬藏，自然规律不是吗？”
近乎感慨的话语，让江暾侧目，不确定白于鹄是不是话里有话，又或是别有所指。
“我在京都发现了一片梅林，寒冬之际，开得极盛，白梅红梅都有。”江暾回忆，悄悄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等时间到了，我带你去看一看，那片地，你定会喜欢。”
白于鹄轻声，“是吗”，他一想，“京都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以前倒一点没发现。”
没被完全拒绝，江暾提起了一股劲，“京都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你离开了三年，很多的地方也发生了变化，当然有你不知道的地方。”
白于鹄低头一笑：“你说的是，毕竟三年的时间了，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很正常。”
帝国发展地很快，科技发展地也很快，京都大体上还和三年前一样的，但是一些细小之处却变化了。
三年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就毕竟江越集团如今已经被江暾完全掌握在手里。
两位老人算是真正的退岗了，而他们的心血在江暾的发展之下也是越做越大，在他父亲的基础上做出了更大的进步。
看着白于鹄，江暾忽而道：“如今，你也二十八了。”
与他三年前的年纪一样，而他也三十、三十一了。
白于鹄扬眉：“你这话是说我老了？”
看着江暾的笑脸，赌气地瞪着人，“不管我年纪多少，你都比我年长三岁。”
“嗯，是。”憋着笑，江暾控制自己面部表情，“没说你老，”看着人，眼神是难得地专注，“是想说，你长大了，现在都是二十八了，再过三年就是我现在的这个年纪了。”
白于鹄却不接他的茬，仍旧冷硬着声音：“那也比你小，我三十你就奔四了。”
“你……”江暾纳闷，“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吧，也就三岁，哪里有你说的这样。”
瞟向人，白于鹄哼了两声，带着胜利的喜悦，满足闭上了眼。
忽明忽暗的阳光打来白于鹄，高挺的鼻梁上，睫毛长而微翘起，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细看能发现眼底淡淡的乌青。
白于鹄似乎长开了，三年前虽然也是这样的面容，但还有青涩的婴儿肥，脸颊的两边是有肉的，而今，五官就像张开了一样的。
下颌线清晰可见，五官的眉眼都能看到其下的骨，睡着的样子依然恬淡，岁月静好。
心不自禁静了下来。
空气中梅香淡淡，是久违的感触和感受。
“小白。”江暾开口。
白于鹄闭着眼，懒懒地回了声“嗯”。
车内安静了片刻，当白于鹄又在睡过去的时候，江暾才开口。
带着试探的话，在车里响起：“另一半，你就没打算吗？”
好在，白于鹄是闭着眼，看不见江暾紧紧握着方向盘的那双手，也看不见对方试探又炽热的目光，从挡风玻璃上反射回来。
这句话，像是让气氛降了下来，白于鹄并没有任何的表示，江暾心却静静沉了下去。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闭目的白于鹄像是真的睡着了那般，安静地轻轻呼吸。
“小白？”江暾试探再次开口。
而这次白于鹄并没有回他，此时他才敢转过头，肆意地打量着白于鹄。
发现对方的头已不知何时已经歪向车窗那边了，看着像是睡着了。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睡着了，若是不回答自己的，那真是……太糟糕了。
气氛在他自己的调节下出现了回转，与刚刚的窒息完全不一样。
没有得到答案，至少也是没有拒绝的。
这方面也是值得庆贺的。
人睡着了，江暾就将车开得稳当些，刚刚吃饭前就发现白于鹄打了好几个哈欠，现在又在车上直接就睡着了。
最近工作上是很忙吗？
怎么疲倦成这样。
但是小白不是在帝国大学当助教吗，这不就是一个轻松的活，怎么还会累成这副样子。
人在自己的车上睡着，江暾将电台的声音调到最小，顺道将自己的这边的窗户完全地给关上了。
遇到减速带时，放缓速度慢慢碾过去。
这过程，叶乔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响了一秒，江暾就立刻将电话挂断了。
先是将手机声音调到静音后，给叶乔回了那么一个消息：马上到。
在特殊的照顾下，白于鹄这一觉睡得还算是舒适，车停了他也没醒来，是江暾开车门的声音让他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与江暾大眼瞪小眼。
白于鹄生理本能地打了一个哈欠，雾蒙蒙的眼看着江暾，声音还是懒洋洋的：“你去哪？”
江暾站了一半的身子又收回去，跟白于鹄的解释：“我看你还在睡觉，就想着我先去把事情解决了，你在车里好好休息。”
白于鹄坐起来，又是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没事，我跟着你一起去。”
说完准备下车，而江暾却及时把他拉住了，白于鹄回头看着自己被拉的那只手。
江暾停了片刻，然后松开：“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在车里等我回来的好不好，我很快就能解决好。”
白于鹄执拗地眼神盯着江暾：“江暾，我是不能去吗？”
听着他有些误会的话，江暾立刻回：“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我的事，我不想麻烦你，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而且还牵扯到叶乔，他们已经因为叶乔闹过一次别扭了，江暾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他承受不起，也不愿、不想再因为叶乔将他们这段本就濒临破碎的关系，逼上摇摇欲坠的境地。
久别重逢后，他们之间的情感是什么样的一个走向，江暾没有了这个把握，他担心和害怕的是，一点风吹草动的事情，就能让他们好不容易草暖的关系降至冰点。
“所以，你还是不让我去？”白于鹄重复这句话。
江暾额头都要冒汗了，他语速都加快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这些事麻烦到你。”
白于鹄哦了一声，依旧不在意他说的话：“那我能去吗？”
见人依旧坚持要去，江暾有些无力，他看着白于鹄，再次问：“你真的想去吗？”
白于鹄无比认真地点头：“我要去。”
见说不动，江暾也放弃了：“那你跟我去吧。”
得到同意的白于鹄拉车门，打算下车，江暾却又把他拉出来了，他疑惑回头。
“但是！”江暾强调，神情认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听我解释。”
白于鹄脑子反应了一会，然后点头，答应了江暾。
江暾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既然人都已经答应了，总算是有了一层保障。
下车，江暾走在前面，时不时就回头看一下白于鹄。
他脑子里出现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
都说人是善变的，小白不会也是那种人吧，到时候生气了，真的翻脸不认人，原本答应他的事，也给反悔了。
再次回头确认的白于鹄。
白于鹄无奈地看着他：“怎么了，是有什么的事吗？”
一直回头看他，这是做什么。
江暾摇头,“没事”，他不应该把小白这么平庸化，小白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是回想起三年前，他们吵架的场面，江暾又觉得十分复杂。
在气头上的人，什么都听不进去。
小白也是人呐，不可能一直都那么理智，万一真的发生了和三年前一样的冲突……
不会的。
江暾摇头。
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自己了，不会再和三年前那么不知所措，这次若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可以好好处理。
吃一堑长一智，他总归该成长了。
身后的白于鹄看着江暾，神情变化十分丰富，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反复回头看他，那个表情很忌惮又难言，被他几番闹腾之下，白于鹄都升起了好奇心。
江暾到底是在想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江暾就将自己给说服好了，还回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笑。
看着白于鹄时一头雾水。
难道是刚刚他的装睡被发现了？
那刚刚那个笑又是什么意思。
白于鹄百思不得其解，时间并不等他想清楚答案，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到了一家高档的饭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