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席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秦聘，眼神一秒钟都没有从秦聘的脸上移开过。
    秦聘拉着他进了大厅，让阿姨找来冰块，白皙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阿姨把冰袋递给秦聘。
    秦聘心疼的放在宣席的脸上，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宣席，你是不是傻啊，他打你干嘛不躲啊。”
    看到秦聘这个样子，宣席也有些慌了，“别哭，我没事的。只是挨一巴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聘忍住哭意，“我刚才应该早点去找你的。居然还那么放心的坐在这里喝茶。”可是能憋住的，只有哭泣的声音，眼泪怎么憋的住呢。说话间，眼泪就顺着秦聘的脸流了下来。
    秦聘本来就不是爱哭的性子，平时吵架吵的再凶都没见秦聘掉一滴泪。宣席小心的给秦聘擦着眼泪，但是眼泪好像止不住一样怎么都擦不完，“你别哭啊，我真的没事。一点也不疼，真的。”
    “我都没打过你，他凭什么打啊。就一个糟老头，他凭什么动手啊。他手怎么那么欠呢。”越说越委屈，秦聘哭的更凶了。
    看着秦聘哭的那么委屈，嘴里还振振有词的，不小心就笑了出来。秦聘停了一秒钟，看着宣席，下一秒又开始哭，“你还笑，你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啊。”
    宣席现在才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可爱，多单纯，多善良。宣席拿来纸巾，勉强压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好了，不哭了。一会眼睛该肿了。你想想要是我爷爷下来看到你眼睛肿了多丢人，是不是？”
    秦聘觉得他说的对，抽抽嗒嗒的想要忍住，憋了两秒钟，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看着宣席，那样子和小朋友一样，瘪着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真是可爱极了。
    宣席目不转睛的看着秦聘，低头亲了上去。秦聘被吓了一跳推开宣席，看了眼旁边的阿姨。阿姨已经别过头不看他们。
    “你干嘛，还有人在呢。”
    “谁叫你这么可爱，我没忍住。”宣席小声说道。“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那么厉害，怎么回来就开始哭了？”
    “是我没保护好你。要是我刚才再出去早一会就不会让你挨打了。”秦聘的眼里满是懊恼。
    宣席的手抚上她的脸，“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你保护一辈子吗？”
    “不需要你倒是别被打啊，你看看你的脸，都肿了。想充胖子吗？”
    宣席把秦聘按在自己脸上的冰袋拿下来，“你看看，是不是好多了？”
    秦聘看了看，“还有点红呢。”
    “放心吧，以后我会保护好你最爱的脸，不会受一点伤害。”
    秦聘抱住他，“我最爱的才不是脸，是你。只不过你的脸给我的冲击太大，所以反应才最大。我最爱的永远是你。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宣席的声音温柔的快要滴出水。
    秦聘从怀抱里出来，“我们上楼去。不想看见那个臭老头。”
    说完秦聘就拉着宣席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一转头就看到宣席被打的脸就忍不住的心疼，但是那是他的爷爷，自己也不能做什么。
    “以后你去见那个老头我也跟你一起去。我是外人，他为了面子也不会对我动手的。你怎么这么惨啊，这么大了还被打。”秦聘的嘴不满的嘟了起来。
    “他从小就对我们这些小辈比较严厉，基本上没有人没被他打过。可能也是对我们的期望比较高吧。”宣席说着，但是眼里的悲伤却愈来愈浓。
    “才不是！对别人抱有期望应该是好的是正向的，怎么会是用体罚的方式。这种教育下培养的人，能有什么好的结果。不过是养出了第二个他。像他一样的讨人嫌。”秦聘的语气里满是嫌弃，不加一点修饰。
    宣席看着她，越看越喜欢，“你今天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我就说你是被他打傻了，都什么时候了。”
    “我今天很开心。你居然敢在爷爷面前把我拉在你身后，你不怕他吗？”
    “怕他干什么？他那老胳膊老腿的能打过我吗？他应该怕我才对，怕我把他打散架啊。”
    看着秦聘丰富的小表情，宣席不禁笑了出来，“是啊，我家宝贝可真厉害，聪明又勇敢。”
    “当然了。以后他打你，不能还手还不能躲吗，你跑他能跑过你吗？我气他两下都气喘吁吁的。”
    “不得不夸赞一下你气人的功力，只增不减啊。”宣席的大手摸着她的头发。
    “可能是我叛逆期到了吧。”
    “这个时候叛逆期？”宣席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对啊，我叛逆期比较迟，不行吗？”
    “行行，我家宝贝怎么都行。”
    “哼。”
    正说着，就听到了汽车启动的声音，从窗户看去，宣沣的车已经离开了。
    两人走了出去，正好看到管家来到两人面前，“老爷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走向宣蔺的书房。
    进去后，刚才嚣张的秦聘瞬间消失，老实的像只家养的狮子，收起爪牙乖顺的不像话。
    两人坐下后，宣蔺看了眼宣席，又看向秦聘，“听说你刚才把宣沣骂了一通？”
    秦聘地下头没有说话。
    “胆子还不小，谁都敢惹。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秦聘虽然一肚子的话想反驳，但是还是依旧什么都不说。
    宣蔺哼了一声，“从小就是这副倔脾气，这么大了还是这个样子。”
    “二爷爷我知道您已经都收拾好了对吧？”宣席说道。
    宣蔺看了宣席一眼没有反驳，看向秦聘，“还以为赛车能磨练你的心性，怎么还越来越冲了？脾气还不如小时候。”
    宣席握着秦聘的手，“二爷爷，她也是因为我被打了才冲动的，她平时特别稳重。”
    “平时稳重管什么用，越是关键时刻越要沉住气，要是他一怒之下把宣席带回去关起来，我也是没有那个能力去他手里抢人的。”
    宣蔺愤愤的用拐棍敲了敲地面，发出砰砰的声音。
    秦聘听到了熟悉的拐杖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宣蔺手里的拐杖，是从什么时候，宣蔺要用拐杖了？
    宣蔺被她突然抬头，那种奇怪的神情看着自己，想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你看我干什么？还说错你了？”
    “没有，先生说的是，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了。”
    宣蔺想要教育的话终究还是没说，“还算你有些长进。以后不要这么冲动，算了，说了你也记不住，关键时刻我的话都被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又不能护你们一辈子，有些事还是要你们自己去解决，长大点吧。”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摆摆手让两人出去。
    起身出去时，秦聘眼神复杂的看了宣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和宣席出去了。
    晚上，两人坐在外面的亭子里，宣席转过头来发现秦聘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的，我和先生已经认识十年了。”秦聘的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宣席也有些惆怅，“是啊，时间过的可真快，以前他还带我躲保镖，偷偷的带我出去玩。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服。”突然宣席看向秦聘，“倒是和你很像。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
    秦聘看着宣席笑了笑。
    “那个时候，他的头发还是黑的，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我有一次还撞见有个姑娘和他表白，他把人家姑娘带上车，转了一圈下来直接就吐了。”说到这里，宣席笑了起来，“然后就和人家说不合适。是不是和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很像？”
    “是啊。”
    “现在回想起来，那居然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秦聘的鼻子有些发酸，脑子里都是宣蔺拿着拐杖的样子，突然就想起管善祥拿着拐杖的样子，眼眶又蓄满了。
    宣席侧脸看着秦聘，“刚才二爷爷说你和小时候一样，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的脾气很好，毕竟长到10岁的时候我都没有和人发过脾气，乖的很。有一天放学的时候，阴差阳错的看到了有人在招赛车手，那个时候我刚上初中，但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长到165了，看起来和16、7岁的也差不多。刚好我也对赛车比较感兴趣，我就报名了。那个时候一共找了四名18岁左右的。在训练场上训练，大家难免发生冲突。有个男生可能是看我不顺眼吧，经常嘲笑我，直到有次他对我动了手，你也知道我从小就练拳击，直接把他按在地上打，几名保镖一起才把我拉起来。这件事就闹到先生那里了。本来小打小闹的，先生也没时间管。可是那一次根本就没给他打服。后来我就见他一次打一次。最后先生看不下去了，想让我们和好。”说到这里，秦聘忍不住笑了笑，“就像刚才那样，让我们和好，那个男生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伸手了，我就站在那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先生也看出来我就是不服气，就说要是我不同意就让我走。我就只能勉强和他握手言和了。但那也就是权宜之计，后来我见到他，要不就给他一拳，或者给他一脚。最后那个男生实在受不了了，告到了先生那里。但是不管先生怎么说，我就是不说话。可能是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倔强的小孩吧，那一次也给先生气的不轻。”
    宣席在旁边笑着看着她，“你小时候要是出生在我们家，一定从小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可能吧。”秦聘抬头看了看天空，“其实我还是挺怀念那段时光的，虽然累了点，但是很简单，很开心。”
    “看的出来，你是真的很爱赛车。”
    秦聘没有回答，眼神却逐渐坚定，好像下了什么决心。
    第二天中午，秦聘收拾好东西，宣席送她到后花园，“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去德国。”
    “嗯。”
    秦聘上了飞机，回了凤林。宣蔺今天有事出去了，没有见到秦聘最后一面。
    飞机降落在老宅的院子里，秦聘从飞机上下来，带着自己的背包开车回了公寓。谁的电话也不接，告诉楼下的保安，找自己的一律不许进来。就这样在公寓里躺了一个月。干什么都没有精神，什么也都不想干，只想安静的待在家里，不被人打扰。
    整个公寓里，除了阿姨偶尔来打扫房间，没有第三个人出现在这里。
    一个周末，秦聘的房门被人打开，秦聘以为是收拾卫生的阿姨，也没有起床只是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宣席推开房间的门，拉开秦聘的被子，秦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看了宣席一眼，然后继续看手机，“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告诉保安不许让人进来吗，看来这个小区的安保也不太行了。”
    “自从你回了这里，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到底想干什么？”宣席的语气中带了些怒火。
    秦聘好像没听出来一样，“我就是不想回，不行吗？”
    宣席蹲下身，“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回消息。我也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是你不能太过分，大家会担心你的。”
    “我太累了，没力气考虑你们。我需要安静，你走吧。”
    秦聘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没有一点朝气。
    “你起来，我们出去走走。”宣席抱起床上的秦聘，给她换上衣服，带着她出了门。
    两人走在小区的跑道上，现在这个季节中午的时候还算暖和，阳光充足，照在身上暖暖的。“你回来之前的那个晚上就不对劲，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了吗？”
    秦聘没说话。
    “是和二爷爷有关吧。”
    “是也不是。”
    “你在逃避什么？”宣席把秦聘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慢慢的走着，“你不是什么都不怕的吗？有什么事，是能让你逃避的？你是怕二爷爷也像管老一样在你面前消失是吗？”
    秦聘停住脚步，宣席转过头看她，“秦聘，不要对还没发生的事情恐惧。从你恐惧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事情的开始了。勇敢一点，珍惜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每一秒，不好吗？”
    秦聘把头靠在宣席的身上，“我怕。”
    “别怕，这次我会和你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