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德支着耳朵听着，他也想知道是哪三个字，冯劫心里有数，没发表任何意见，安静的坐着喝茶。
    “宣太后。”
    三个字落在三人耳里，神色各异。
    赵吉眸底一片惊恐，他知道王上十分敬佩自己的曾奶奶，宣太后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联想到林舒和宋笙，眼底的晦暗更深。
    所以升任林舒，封爵宋笙，王上是早有预谋的。
    李仁德和赵吉心里想的差不多，他被王绾和冯去疾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已经盘算着明日朝会到底该不该谏言。
    冯劫则是笑容未变，王绾的话和他心底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就说王上有段时间格外不对劲，一直在翻看今年参加科举的女学生平时所做的试卷，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轻飘飘的扫了赵吉一眼，王上的坑已经挖好，要是还不长眼非得往下跳，就直截了当的跳，反正他不拦着。
    王绾将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回去好好想想明日的朝会，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谢客令都出了，赵吉也不好多留，心情沉重的起身告礼，李仁德东瞧瞧赵吉，西看看冯劫，见冯劫岿然不动的继续坐着，指尖蜷缩，最后下定决心跟着赵吉离去。
    “你还不走？”王绾看向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冯劫。
    “茶叶还没到。”冯劫面露无辜。
    王绾......
    “我让管家赶紧送来。”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忍住，忍住。
    可是他的手好痒啊！
    管家的速度很快，把茶叶包好递到冯劫手里，冯去疾劫兴高采烈的抱在怀里，如同珍宝。
    虽然今日没喝到上次的茶，但是白嫖到一包好茶也不错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王绾回房脱去鞋袜，啥事不想的很快入眠。
    其他人就惨了，基本上个个都是翻来覆去的失眠到天亮，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王上的用意，确定自己的站队。
    翌日，朝会上。
    嬴政看向下面眼底青黑的大臣，笑容越发灿烂，目光扫到位于前面的林舒，顿了顿，收回来目光。
    林舒刚刚实在没忍住，低着头悄悄打了一个哈欠，鼻子涨得酸疼。
    扯了扯身上的朝服，太重了，重的能压垮她的小身板，这么合身的衣服，针脚细腻，没有提前准备，她可是一万个不信。
    她平时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织布司做的，尺码宋笙是最清楚的，中间绝对有宋笙的参与。
    昨晚，当朝服送到她手中的时候，她眼前就是一黑，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忙着偷偷的给宋笙一个惊喜，没想到对方回了她一个惊吓。
    躺在床上她想了半夜，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
    然后一大早的就被嬴政派来王内侍叫她起来参加朝会，她何德何能，能劳烦秦王身边的第一内侍来唤她起床啊。
    谁能想到她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月亮还高高的挂在天上，伸手不见五指。
    思及此，林舒给王内侍幽怨的投去一个眼神。
    王内侍站在嬴政身后侧，是以前林舒站的位置，她最喜欢偷摸着看下面的朝臣，谁在打瞌睡，谁在说悄悄话，她看得可清楚了。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成了被看的那一个。
    王内侍与林舒的目光在空中触碰，心虚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神。
    嬴政坐在高处，指尖敲打着王座，等待着谁先跳出来反对。
    王绾站在最前面，尉缭，冯劫站在他的左侧，三人隐晦的交换了一下视线，微垂着头不出声。
    最后面的一些混早朝的大臣也发现气氛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张望着前方。
    三公全都闭口不言，于是所有的目光转向赵吉，赵吉后背被汗水濡湿了一大片。
    指尖嵌入皮肉，痛感让他竭力保持清醒，作为奉常卿，这个头他必须得出，只是要掌握好出头的度，多一分显得太过刻意，少一分则虚伪，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深吸了一口气，赵吉走出队伍：“王上，臣有事启奏。”
    嬴政眉尾一挑，眼底的笑意加深，姿态坐直，等着赵吉的表演：“说。”
    林舒抬起头看向右前方的赵吉，眼神咕噜噜的转，不见丝毫的紧张和慌乱，反而有点期待(???)。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反对的号召向我走来了。】
    嬴政无语的瞥了一眼林舒，她还真是稳得住，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臣认为林舒升任御史中丞一职大大不妥，从古至今，未有女子入朝为官一事，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坤之道自有序，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可乎？”
    林舒很想点头，说一句可乎可乎。
    她都做好看戏的姿态了，赵吉给她来这么一句，牝鸡司晨，叔可忍婶不可忍，就不能从别的角度攻讦她吗？
    嬴政没吭声，大殿气氛一下安静下来。
    林舒见所有大臣也不说话，气鼓鼓瞟了看好戏都的嬴政一眼，站出来反驳道：“赵大人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我先说一点，关于牝鸡司晨，你这么用词，你家母鸡知道吗？”
    林舒一句反问，逗得在场一大半大臣脸上褶子都差点连在一起，冯去疾更是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他们都等着林舒一顿输出了，哪里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先问候一声赵吉家里的母鸡。
    林舒撇撇嘴，她要好好跟这些迂腐的大臣掰扯掰扯，女性稍微出色一点，就拿牝鸡司晨一事指责，让鸡背了上千年的锅，还扼杀女性干事业的积极性。
    “鸡的生理结构有点特殊，母鸡体内有雌雄两套生殖系统，简单来说它不男不女，当它在左侧的女性生殖系统受到外界的刺激，或者是发生特殊情况导致其发育受损了，这个时候原本不太发达的右侧男性生殖系统就会发育，并且还会分泌出雄性激素，在此影响下，导致它的雄性激素分泌过旺，而雌性激素分泌受到影响了，母鸡就会出现一些公鸡才有的特性，比如它们的羽毛颜色更靓丽，鸡冠更红更大，并且还能像公鸡一样打鸣。”
    “懂了吗，别动不动就牝鸡司晨，要是不信，就回家去杀只母鸡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