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在座的其他大投资人出声打断了。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改天找个机会再跟你聊聊你的电影想法。”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那个特意进来敬酒的郭凡导演脸上僵了僵。
    但随即又是讨好的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不打扰各位了。”
    “我先干了了，先干为敬哈哈！”
    郭凡导演一口气将酒喝个精光，然后悻悻而去。
    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好像希望有人能够叫住他似的。
    不过直到他关上包厢的门，也没人留他。
    顾白有些好奇，不过他毕竟不了解事，也就不多嘴问。
    倒是那个导演走后，一些投资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唇角挑起一弯又是嘲讽又是无奈的弧度，说：
    “那个郭凡啊，真是……哎哟，刚才在厕所里被他逮着说半天，好不容易甩开了，竟然有尾随我进来。真是，穷疯了。”
    另外几个投资人也像是有所耳闻，深有所感地点头。
    “他以前也找过我，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电话，给我一通说啊。
    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他有个了不起的班底，要做什么科幻电影。结果我一听，全是草台班子！”
    “是啊，男女主角找的是什么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听说拍半年，酬劳才给5万块。
    可想而知，剧组有多穷，演员得多业余。这钱都能答应。”
    “我去，现在就算找人拍网剧，那些网红要价都是几十万一部。
    几十万的演技都烂得没法看。5万块的演技，我真不敢想啊。”
    “听说，前不久，还真有个知名演员被郭凡坑去拍电影啦。
    一开始说是客串三天，酬劳几百万，后来啊，啧啧，导演搁这一只羊，疯狂薅羊毛啊！
    导演不断加戏让他拍，硬生生从客串拍成男二。最后还两手一摊，说没钱了，发不起工资给演员，还要演员反过来花钱投资电影呢！”
    顾白越听越觉得熟悉，感觉仿佛在前世，听过类似的事情。
    而那几个投资人，似乎只有在吐槽这个小丑时，才能真正发自内心笑出来。
    于是，他们又多说了几句。
    “劝你们，以后遇到他，绝对不要浪费时间听他说什么。
    我们都叫他郭大饼，就会画大饼。
    说什么要拍一部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科幻电影，远超好赖坞顶尖水准。
    其实他以前也就拍过两部扑街电影，还都是小成本片。他根本hold不住大制作。”
    顾白听了，感觉越说越像前世某部牛逼轰轰的巨作了。
    当年那部科幻电影也是没人看好，草台班子拼凑出来一个剧组，靠着“坑蒙拐骗”拉人入伙，最终勉强拍出成片。
    没想到一上映，全世界都被那顶级的制作水准惊掉下巴。
    画过的饼全成了真，真正开创了国内的科幻电影元年。
    这里是平行时空，说不定，还真的即将出现一部类似的电影。
    而顾白，有幸遇到了这电影的幼年形态。
    顾白忍不住浑身战栗，后背因为激动而竖起寒毛。
    但他表面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他要拍的电影叫什么名字吗？”
    那帮大佬们很给面子地回应了顾白的话。
    “好像叫……叫什么流浪什么的……”
    “啊，想起来了！《流浪星球》，害，反正听起来就不靠谱！”
    顾白的手下意识因为激动而握紧了拳头。
    就是这部电影！
    他正准备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忽然，郑天后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
    郑天后赶紧提示：“我收到业内消息，港岛的范氏集团也投资了一部科幻片。
    耗资将近4个亿，绝对的大制作，现在已经到了制作后期的阶段。
    要是那个郭凡的电影能制作出来，免不了要被拉出来和范氏集团的作对比。”
    这话一出，席间笑倒一大片。
    “哈哈哈郑姐，你这就有点坏了啊，太损了。怎么拿大投资跟草台班子比。”
    “哈哈哈哈范氏投资的那部剧我有门道。我好说歹说，才求他们让我也上了车。
    这部剧男主角请的是当代顶流，女主角请的又是口碑大花。
    反正啊，光是这个组合，10亿票房已经稳了。保守估计啊，票房冲20亿是轻轻松松。”
    这话说得大家是两眼泛红。
    羡慕得眼红啊！
    接下来一帮人都是在追问，什么门道能够参与投资。
    顾白则抓准时机，说要去上厕所。
    他刚出门，身后郑天后竟然追出来。
    郑天后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语气焦急道：
    “你小子，我看你表情不大对，你该不会被郭大饼忽悠了吧？”
    顾白挺惊讶，这都能看出来，他还以为他隐藏得挺好的呢。
    “实不相瞒，我确实想帮他们一把。”
    “哎，我就知道，”郑天后无奈地叉腰叹气。
    “我跟你说，其实等你进电影圈久了，你就会发现，像郭凡那样满口情怀梦想的导演非常非常多……”
    “但是啊，真正能拍出好作品的，没几个。
    我这么多年投资过几百部电影，真正赚钱的，最终还得是那些‘名导+流量明星+口碑明星’的组合商业电影。”
    顾白听得出郑姐的苦口婆心，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
    最后他说：“虽然，但是，我还是想投他。不说了，姐，我得去找他。”
    郑天后被他气得猛掐自己人中，才没撅过去。
    “行行行，你去吧，反正投资是这样的。
    没亏之前，人人都觉得自己是独具慧眼的投资天才。”
    “友情提示，你别投太多啊。意思意思给个一两百万就算了。”
    顾白在远处朝她挥手：“知道了姐！”
    顾白戴着口罩转悠了一圈，没见着人。
    正打算放弃，以后找机会打听对方手机号码的时候，突然的开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被人从包厢里推出来。
    “好啦好啦，以后有机会再联系你。今天这么多人在，也不方便深入了解。”
    那个中年男人紧紧攥住对方的手：
    “您想深入了解什么！我可以马上跟你解释清楚！
    其实我整个项目的企划书都带来了，要不……”
    对方就像碰上神经病了一样，使劲甩开他的手。
    “诶呀！诶呀！好啦！说了今天不方便！改天！改天！”
    “好嘞！好嘞！那留个号码呗，我手机号是13……”
    “嘭！”
    中年男人落寞地站在门外，望着鼻子前的那扇阻隔，口里含着的那串数字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
    忽然，他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年轻的男声。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