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趁人之危
作者:狐狸化妆不画尾巴   重生之公主长欢最新章节     
    玉山,是御前侍立玉公公的名讳。
    玉公公的意思,基本就等同于皇帝的意思,只是这些事不光彩,由他代劳罢了。
    楚长欢大约明白他的怒气所从何来了。
    要是有人告诉她今晚点名要让栉巾给贺兰骁陪床。
    楚长欢不介意先一步亲手把他给阉了。
    如此想想,宋断诃没有请辞到圣上面前,也没有去敲登闻鼓,更没有将贺兰骁如何,只是顶着个冰山脸来找楚长欢要说法。
    还算是沉得住气。
    她抿了抿唇,一改刚才的态度,甚至显得谦卑起来:“敢问令妹那夜……”
    “贺兰骁为了向殿下表忠心,自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楚长欢那颗快要碎了的良心才将将安稳下来,她闭了闭眼睛,又是一阵头疼。
    那哪里是对她表忠心?那明明是在向皇帝表决心。
    即便你把美人儿送我床上了,我照样还是要把楚长欢娶到手。
    当然,贺兰骁究竟是怎么想的,宋断诃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只是经此一事,舍妹受了惊吓,大病一场,自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立誓要在家里过一辈子。殿下身份贵重,即便做了如何出格的事也不会在意民间的议论,可舍妹还小,她才刚刚及笄,留守宫中彻夜不归的这种事一旦传出,名节尽毁,名节一事之于普通女子而言有多么重要,殿下不言自明。”话落,他铿然俯首下拜,朗声道,“恳请殿下允了和亲之事,莫要再搓磨百姓。”
    “所以,这才是你今日费尽心思来见我的所图之事。”
    楚长欢看着他的脑袋顶,一时间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提不起来了。
    那天皇帝和她提起清凉宴一事她就觉得不妙,不过好在贺兰骁并没有动摇,她便以为没有对涉宴的姑娘们有什么太坏的影响,事情一多,也就没大在意。
    可如今再看,只觉得自己过于冷血,愧对公主的名号。
    楚长欢向来不是个喜欢把所有责任一股脑往自己身上揽的大好人,可对上宋断诃的眼睛,她却也很难说出“一切都是陛下的错”这种话。
    她说,皇帝不会觉得她大不敬,甚至还会满口应下。
    可这种话,宋断诃这样的人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哪怕是吐露半点不满,那都将是杀身大祸。
    脑袋像是被人拿炮轰过一样的疼,她不想思考,也懒得思考,索性摆摆手,打算如他所愿地破罐子破摔了。
    如果她去和亲就能解了众怒,如果她去和亲,就能让这些被她的事无辜殃及到的姑娘重新生活。
    那么……
    “不可。”千钧一发之际,屏风后拐来位不速之客,楚长欢下意识抬起眼皮,同他温润的眸子撞在一处。
    她看清了他眼底染上的层层怒意。
    “殿下不会和亲。”他几步站到宋断诃面前,沉声道,“令妹宫中受辱,宋大人却不敢去宫中讨说法,反倒是趁着殿下酒醉之际盗用男伶的身份巧言游说,敢问宋大人如今的行径可称得上坦荡?而非是趁人之危?”
    沈故言声音清冷而浑厚,宛如千年冰山下有岩浆汩汩奔袭而来,楚长欢打了个寒战,转眼却见宋断诃抬起头来,面露不悦:“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明明已经让人守住了门。
    “自然是走的正门。”沈故言眯了眯眼睛,诚恳答道。
    “你又如何能代殿下行事?方才我的请求殿下都不曾拒绝,你又有何权利代为、”
    “自然是陛下旨意。”沈故言打断了他的话,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眼睛都不眨一下,“宋大人若是不信,自可去求见圣上。”
    “沈故言!”楚长欢没忍住,小声轻叱他。
    他方才那句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那便是假传圣旨,杀头的死罪他怎么敢张口就来的?
    他何时胆子这么大了!
    被呛声的宋断诃却是喉头一梗,他自觉理亏,更怕真告到圣上跟前时沈故言会倒打一耙,他如今身上系着两条人命,来见楚长欢就已经算是一招险棋,眼看楚长欢还回了理智,他也只好作罢,漠然地看向沈故言,冷声道:“看来,沈大人是想要赐教了。”
    “赐教犯不上,只是觉得宋大人太蠢,宋女郎又太过可怜,一时看不过眼,想要说两句罢了。”
    说着,沈故言好整以暇地抖了抖袖子上那莫须有的土,动作间深看了楚长欢一眼。
    楚长欢被他的一个眼神盯得直冒冷汗。
    宋断诃并没有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盯着沈故言的眼睛冷冷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故言笑了笑,不答反问:“宋大人有能力让星河逆行吗?”
    话落,宋断诃和楚长欢皆是一惊。
    当然,反应最大的当属楚长欢,她下意识攥紧桌角,心跳都漏了一拍。
    星河逆行?时光倒转?这不就是她所经历过的吗?
    “你什么意思?”宋断诃皱眉看他。
    沈故言依旧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他淡笑着抬起眼皮,徐徐开口:“你我肉体凡胎,无法通过某些异于常人的手段倒回到事情还没发生的那日,如此,事情既已发生,那便是不争的事实,宋大人在为宋女郎要说法之前,可曾问过女郎的意愿?”
    “她……”
    “女郎当真说过,只要公主殿下前往胡狄和亲,她便能忘却过去,重新踏出家门,做回从前那个宋女郎吗?”
    沈故言的眼神简直可以击透宋断诃的伪装,在他不断的攻讦下,宋断诃面色难堪,节节败退:“这、”
    “既然不曾说过,宋大人又是如何觉得,只要殿下同意和亲,宋女郎便会得到慰藉,全大昭的贵女都会如蒙大赦?而不是更加胆战心惊,毕竟连殿下这样被陛下宠着护着爱着的掌上明珠都能被随意嫁去万里之外的蛮夷之地,正说明大昭国力衰微,已到了穷途末路之境。”
    “沈故言,你放肆。”宋断诃找准时机,紧抓住他的一语之失,抬手直指他的眉心,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上风。
    诅咒国运国力,这实乃大罪。
    可沈故言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轻蔑地看向他:“虽然放肆,但、这不就是宋大人所指代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