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文员小楼气呼呼地从门外进来，眼中闪烁着怒火。
    她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桌前，低沉的气氛让整个办公室都变得异常安静。
    同事兰姐是部门里的热心人，她注意到小楼的情绪，关心地问道：“小楼，你这是从哪里吃了炸药回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兰姐说说，女人可不能乱生气，气多伤身。”
    小楼抬起头，她的嘴唇紧闭，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出来。
    她激动地说道：“兰姐，你不知道，刚收到我妈的信，里面说让我给家里的表妹、堂妹们介绍工作，还指名要进咱们宝鼎公司。
    哎哟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公司老板，说招谁就招谁。你说气不气人。”
    兰姐听了小楼的话，理解她的不满。她知道小楼的家庭情况，知道她的母亲一直希望她能够在工作上帮助家里的亲戚。
    兰姐微笑着说：“小楼，你妈估计寻思你工作不错，在东市立住脚了，让你帮忙帮忙。
    咱们工厂缺人呀，你那些妹妹人品没问题，完全可以介绍去工厂。对了，你妹妹们都多大了？”
    小楼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些，她叹了口气说：“唉，我也知道我妈的心思，她就是想让家里的亲戚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文员，哪有那么大的能耐给她们介绍工作啊？更别说还要进咱们公司了，这不是难为人吗？”
    兰姐轻轻地拍了拍小楼的肩膀，说：“小楼，你别激动。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妈妈可能也是出于好心，想让家里的亲戚们都能有个好出路。你可以跟你妈妈好好沟通一下，说明你的情况。毕竟，你的能力和资源都是有限的。”
    小楼感激地看了看兰姐，说：“谢谢你，兰姐。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帮家里的亲戚，只是我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分了。我自己都还在努力奋斗呢，哪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别人的闲事。”
    兰姐一边泡茶一边跟小楼聊道。宝鼎公司没有规定说不能录用亲友，只要面试合格，一律公平对待。
    “再说都是16、17岁的丫头，没满18岁，咱们公司也不收呀。”
    旁边同事插嘴说了一句：“年龄不够，可以先进技能培训学校。不过我倒是也有疑问，要是毕业了还没有满18岁，那是能进我们公司还是不能进？”
    这下没人能回答，她们以往没有开学校的经验，很多细节没发生的时候都想不到。
    多宝正好有事在外面跟人说话，也听到了办公室里面的对话。
    她意识到她忽略了这一点。其实这段时间她为了学校顺利开展，也多渠道了解了当下的招工市场情况。
    进工厂打工已经成为一种热潮，一种趋势，对于农民家庭来说，这是一项可以预见增加家庭收入，改善家庭生活状况的便捷方法。
    因此，但凡年满 16 岁、办到身份证的孩子，都被家里人或劝或赶着往沿海城市打工。
    培训学校招聘没有18岁年龄限制，16岁以上即可，而培训学校的学习时间一般是一年左右。这样的话，中间就有一个时间差。
    假如学生16岁入学，17岁培训完毕，卡在这里要不要包分配？
    不包分配岂不是打脸？包的话，又跟当初需要年满18岁才能进厂的规定相违背。
    似乎需要补充一下条例。
    这边多宝在不停地完善学校的规章制度，那边董燕也在积极寻找工作。
    她现在暂时住在王丽霞的宿舍里，她有点不习惯。
    她总觉得王丽霞和宿舍小姐妹干的工作奇奇怪怪的。
    每天太阳快下山才出去上班，早上才回来。
    回来都是一身酒气，倒头就睡，睡上一整天。到了傍晚再起床洗漱、化妆，然后换上五颜六色、稀奇古怪地衣服出门。
    反正，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跟鞋厂那边的工作体验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她一直不答应跟着王丽霞干的原因，别说化妆，就那漏这漏那的衣服她打死也不敢穿。
    她也试图问过王丽霞，她们具体干什么工作？为什么她们的工作要在晚上进行，而且还要喝那么多酒。
    但王丽霞总是闪烁其词，不愿意告诉她太多。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想起了自己在鞋厂的工作，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中间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辛苦了，但是看到王丽霞她们的生活方式，她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王丽霞她们要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为什么她们不愿意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为什么她们要喝那么多酒，穿那么奇怪的衣服。
    她越想越觉得好奇，她决定要搞清楚王丽霞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她悄悄地起床，穿上衣服，跟在她们身后。
    她看到她们走进了一家亮着粉红灯的发廊，发廊很大，占据了街道四个铺面位置，看起来很是豪华高档。
    王丽霞和宿舍小姐妹进去后，先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很快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搂着她们往后面走去。
    明明是发廊，可正儿八经在哪洗头剪头发的没几个。
    那些客人也很奇怪，一个个见了她们像是对象一样亲密，搂搂抱抱，让人看了脸红心跳。她不敢再看下去，她赶紧跑回了宿舍。
    她回到宿舍，心里很不平静。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某些了不得的真相。
    她开始对她们的工作产生了怀疑，她甚至开始担心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想过要离开这里，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在这个城市没有亲戚朋友，只有王丽霞这个老乡。
    董燕这两天在找工作的间隙，把琴姐的故事写成了文字寄给了报社，希望报社看到后能调查鞋厂到底有没有问题，为琴姐以及以前病退的工友讨回公道。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微小，她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一封信不行，她就写两封，两封不行，就写三封，终归要让这个事情有个说法。
    就在这时，王丽霞和她的舍友们回来了，董燕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上前看看是否能帮忙。
    她们依旧是一身酒气，但脸上却带着笑容。看见董燕也热情打招呼，似乎把她当自己人。
    王丽霞已经收到了老板通知，要不搞定董燕成为新同事，要不立马让她滚蛋，不能继续白住宿舍。
    回来的路上，王丽霞一路纠结一直犹豫不决。
    前面 是个火坑，自己已经在坑里，但要不要把自己姐妹拉进来，她还没想清楚，还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董燕跟王丽霞不同，她只是误闯进入她们的世界，她的证件好好的保存在自己身上，这就是最好的退路。
    王丽霞决定把选择权给董燕，若是她心动了，将来如何都怨不得自己。若是她坚决拒绝，自己也不会为难她。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丽霞已经想好了劝说之词。
    她拉着董燕说：“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们的工作吗？我今天就告诉你，听完保证你也心动。”
    董燕心里有点抗拒，但面上不动声色，她也想听听王丽霞怎么说。
    王丽霞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的工作明面上是发廊小工，专门给客人洗头，其实就是陪客人玩。
    像我们这样的地方，东市可不少，我们老板的发廊算是里面一等一的。”
    董燕敷衍地点点头，心里隐隐猜测到王丽霞要说什么，要说不失望是假的。
    王丽霞似乎没注意到董燕的情绪波动，继续游说：
    “我们每天上班地点很自由，只要到领班美丽姐那里打了卡，后面去哪就是客人说了算。
    你还记得我们刚来那晚，看到街道繁华吧，那时候我们还讨论等有钱了也要去那些地方玩一玩。
    现在我都去过了。吃牛扒的西餐馆，唱歌的ktv，跳舞的迪厅，还有按摩休息的酒店......是不是听起来很有趣，也很自由，我们的工作就跟玩一样。”
    董燕听后，两只眼睛睁得跟弹珠一样圆，她惊讶地说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工作。”
    王丽霞不自然地顺了顺头发说：“哎呀，你没听说过的东西多了去。
    咱们从山沟里出来的能知道多少东西，还不是来了东市才慢慢了解世界的。
    我去的那些地方，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去。不难。
    对了，你知道我昨晚挣了多少钱？”
    王丽霞故作神秘地问道，试图勾起董燕的好奇心。
    “多少？你们工资是按日结的呀？”董燕的迷迷糊糊大大满足了王丽霞小小的虚荣心。
    她凑近董燕的耳边，低声说道：“一千元！是不是比你上一个月的班还多。”
    听起来是很诱人，一个晚上一千元，那一个月不就上万了，天呀，董燕想都不敢想。
    她觉得要不是王丽霞在吹牛，要不是工作有问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假装低头思考，其实心里在想着怎么拒绝才不会伤了对方的面子，要怎么提醒才能让同乡姐妹回头是岸。
    董燕委婉说道：“丽霞，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工作不太适合我。我还是想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王丽霞说：“呦，你不要误会，我们的工作也是正经的工作。我们也是靠自己的努力赚钱。
    而且，我们的工作也很有意义，我们可以给人们带来快乐，也可以锻炼自己的身体和气质。”
    董燕觉得王丽霞不仅穿着打扮变了，连说话都变得...变得...奇奇怪怪。
    歪理也是理？
    董燕摇摇头说：“算了，你们那一套我学不来，我明天一定能找到工作搬出去，不给你添麻烦。”
    王丽霞用手指戳了戳她额头，恨铁不成钢：“你上哪里找这样的工作，既轻松又拿钱多的。
    我们每个月都能赚到几千块钱，甚至有时候还能赚到上万块钱。
    再说了，我们这些客人可都是大有来头的老板，若是得到那位老板的青睐，你这辈子就不愁吃不愁喝。”
    她越说，董燕越觉得工作不正经，干脆直言：
    “丽霞，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工作太不体面了。要不你也别干了，跟我一起找份正经工作做吧。”
    王丽霞收起了笑脸，冷笑道：“什么体面不体面，有钱就体面，没钱连谈体面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的？瞧不起我？我是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女人的青春和美貌也是一种能力，你一个书呆子，说了你也不懂。
    算了，不跟你浪费口舌，爱干不干。我们老板说了，不干你明天就得走，不能住这。”
    董燕念着王丽霞以往的好，也希望她往后真的好。
    她想了想，轻声开口道：“丽霞，你还记得我们的初中张老师吗。她跟我们讲过一个故事，我觉得蛮有意思的。
    说有一个年轻人独自走在路上，突然被一片美丽的花园吸引住了。花园中开满了各种奇异的花朵，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年轻人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花园的景色美不胜收，年轻人漫步其中，渐渐地迷失了方向。他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迷宫，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而且越来越觉得疲惫和饥饿。
    就在年轻人感到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他。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了一个魔鬼。
    魔鬼告诉年轻人，这个花园是他的陷阱，专门用来诱惑那些贪婪和无知的人。魔鬼承诺，如果年轻人愿意为他效力，他就会放年轻人出去。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拒绝魔鬼的诱惑。他知道，如果自己为魔鬼效力，就会失去自己的灵魂和良心。他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出口。
    经过一番努力，年轻人终于找到了出口，走出了花园。他回头望去，发现花园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荒凉的废墟。
    老师说，初中毕业后，我们就是小大人，不管是继续读书还是出去工作，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
    只要我们记住：美丽的外表下可能隐藏着危险和陷阱，只有保持警惕，才能避免被诱惑和欺骗。
    我觉得这个故事特别有意义，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