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尘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多余！
    说完程清卿和周毅的事情，老夫人看自家儿子就觉得不顺眼！
    老夫人没注意到陈白尘面色苍白，没好气地训斥：“看看你这个做长辈，还不如年轻人！清卿他们对人生多有规划？学业和爱情双丰收……而你就知道那没完没了的工作和应酬。”
    “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还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想想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自然是指结婚生子……老一辈人的思想。
    陈白尘拉回理智，喝口白水后道：“想的，您怎么知道我没有想？”
    老夫人不屑，这儿子就知道敷衍她这老妈子：“哼！瞧你这孤孤单单的样……要是想你就和清卿一样，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
    “再找不到女朋友就给我去联姻！”
    对于联姻，陈白尘回答得很干脆：“可以。”
    或许是陈白尘松口地太快，老太太不敢相信，眨着眼问：“嗯？你，可以什么？”真话还是假话她这老婆子分不清了。
    联姻不过是随口说说，陈家不看重那些，她儿子有本事自然也不肯联姻的。
    从前她也开过这样的玩笑，要给他介绍些太太圈出名的名媛小姐，她这幺儿却从不松口。
    陈白尘白了母亲一眼，冷声道：“吃饭。”明显不想把话再说一遍。
    埋头吃饭的程清卿把他们的母子的话一句不差地听了。虽然小叔掌控着盛朝国际，但陈家对他的婚姻大事也会干涉……
    这顿晚餐是怎么结束的陈白尘都想不起来。浑浑噩噩间他就已经坐在了书房里。
    “清卿小姐，白尘先生让您上书房找他。”
    众人都在一块坐着，闻言皆是疑惑。
    “白尘先生说是让清卿小姐拿着那份同意书上去，他正有空。”
    看来小叔是打算给她签字了……这正是程清卿的目的。
    陈老夫人拧眉，看向身旁的程清卿道：“都这么久了，你小叔还没给你签字？”
    老夫人和丈夫都担忧儿子不同意程清卿出国。
    出国读书这样的事是好事，程家父母虽然让自家儿子照拂女孩，可他要是不同意岂不是耽误了人家……
    程清卿浅笑，应付道：“小叔忙着呢……这不叫我上去了，应该等会就帮我签字了。”
    忙得没时间帮签字？老夫人不语，眉头并未松下，“你小叔要是还不同意，你和奶奶说，奶奶上去教训他。”
    “不会的。小叔会给我签字的。”
    程清卿拢了拢肩上的披肩，抬脚要走，周毅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腕，“我陪你上去。”
    他语气有些担忧，不愿让程清卿一个人面对陈家小叔。
    今晚他们二人想必把那个骄傲矜贵的男人惹怒了，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立在一旁的佣人见状，上前小声道：“二爷说，只让清卿小姐您一个人上去。”佣人说完还抬眼看了一眼周毅。
    陈白尘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程清卿抽回手，“没事的，我一个人上去就行。”
    “小叔。”程清卿拿着那份同意书上了楼，进了陈白尘的书房。
    “把门关上。”在敞开的窗前站吸烟的男人开口。
    “嗯。”她知道小叔肯定有话要说，说开了也好。
    陈白尘的声音低哑疲倦，“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两个一起去法国读书？”
    “嗯。我们只是学校不一样。”
    陈白尘嗤笑，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不转过身去看她。他怕自己忍不住捏死她……
    他心底最后一点火焰彻底熄灭，自嘲道：“怪我。竟然相信了你的一句句谎话，等你说真的话时候我却又以为是谎话了。”
    生日宴，她说周毅是找来的假男友，他信了。可今日周毅却到自己面前宣告他们二人将携手赴法！
    之前女孩说喜欢他，陈白尘从未怀疑过。到后来，女孩说她对他们的感情还没有想清楚，不喜欢他了，自己却以为是谎话……
    说到底不过是陈白尘不相信程清卿不喜欢他，不爱他！自己才是最大的小丑。
    温柔的夏风令陈白尘烦躁，好似是风吹得他头疼。
    陈白尘将手中的香烟按在窗台上碾灭，“是不是觉得耍着我玩很有意思！我是有多愚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说的鬼话！”
    这一刻陈白尘是恨自己的！要是当初女孩偷吻他，他坚定一点，不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他怒吼咆哮：“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真的！……这么久竟然看不出你们二人的私情。”
    活了这么多年，陈白尘自诩看透人心。在能吃了人的商场都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如今却被一个二十二岁的丫头片子耍着玩！
    “对不起。”她现在怎么说都是错的。
    这一句话她已经说过好多次了！陈白尘一点都不想听！
    他随手将一个玻璃杯砸出去！“砰”地一声杯子便四分五裂了。
    那个坚硬的物体的破碎就能知道他的怒火，玻璃渣子四溅。
    程清卿吓得踉跄着后退，带着哭腔哀求道：“小叔，就当我求你。放过我，成全我……”
    程清卿看着陈白尘这副模样心里很难受。她知晓他的痛苦，从未见过他这样情绪崩溃过。
    陈白尘倒在沙发上，胸口上下起伏，微张着嘴喘着气。
    待眼前的男人冷静些，程清卿挪到他跟前：“就当看在我爸爸的面上……”
    “小叔，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爸爸一件事？爸爸说，当年盛朝国际遇到难处时，你允诺了我爸爸可以一个要求。”
    陈白尘顿时僵住，掀起眼皮看眼前红着眼的女孩。
    这是程光泽告诉女儿的。当年他帮助盛朝国际渡过难关，陈白尘为表示感激亲自允诺只要自己能做得到的都可以答应他。
    程光泽那时不以为意，他对钱权名利都不感兴趣，不需要陈白尘给他什么。
    直到唯一的女儿要寄住到陈家，程光泽才偷偷告诉女儿这件事。作为父亲，他希望有人能护他女儿周全。这也是为什么程父一定让女儿寄住到陈家的原因。
    程父告诉女儿，如果遇到真正的困难，就去找陈白尘，找他他一定会答应……
    陈白尘与程光泽先生私交不浅，相识多年，守望相助。
    “小叔，如果你还记得这件事的话，就帮我签字吧。”这是她唯一的请求。
    她递上那份同意书，转身从他的书桌上找了支笔递给陈白尘。
    陈白尘一诺千金，答应程光泽先生的事情他没有忘记。没想到，他的那个承诺跨越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被用在了今日……
    眼前的女孩是铁了心要走！
    “好，我成全你。”陈白尘飞快的签字，这是她想要的，他给就是了。
    他已经明白有些事已经无法扭转。
    男人把签好字的文件扔到地上，“程清卿！你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冷如深冬已经冻实的冰。
    女孩弯腰拾起，“嗯。”
    程清卿记得那天他也说过，她踏出京城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她哽塞开口，“谢谢小叔。”这声谢谢里包含了很多，不止是谢他的成全……
    “滚！”
    他看不到的是女孩背过身离开那一刹那的泪珠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