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里面传来韩宴的声音。
    “是我。”林书回答。她屏着呼吸，期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林姑娘，你回去吧，现在不方便见客。”
    林书的心像被重重地锤了一下。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猛地推开门进去。
    里面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慌乱地扯住被子盖住身体，接着侧身向里躺着，一动不动。
    林书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心里发疼。
    她看见了，看见了裹着绷带还渗着血的胸膛，看见了夹着夹板连转身都困难的腿。
    林书慢慢走近，站在他床前，轻声喊：“韩宴。”
    房间里一片寂静，似乎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韩宴还是不说话，一动不动地躺着那。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林书忍着泪意，声音哽咽。
    韩宴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林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子的他，苍白削瘦的脸，像是凹了进去的眼窝。
    韩宴神情慌乱，眼里满是心疼之色，抬手艰难地向他伸来：“你，你别哭。”
    林书立刻向前握住他的手，坐到他的床边，破涕为笑：“嗯，我不哭。”
    韩宴手一顿，慢慢地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垂下眸，挤出一抹笑：“林姑娘，你回去吧。”
    林书一愣，举着的手，慢慢地放下来。
    沉默了片刻。
    “你身体怎么样？”林书盯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韩宴扯出一抹笑，却没有抬眸看她：“还好。”
    林书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沉默了一会儿，
    林书扯了扯嘴：“嗯，那就好。”
    林书站起来盯着他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过了片刻，韩宴还是不看她，只是轻嗯了一声。
    林书心里失望，往后慢慢退了两步，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他。
    “我，走了。”她又说了一遍。
    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林书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出房间。
    躺在床上的韩宴，慢慢地抬眸盯着林书离开的背影。
    他握着拳头，用力向床砸去，却在最后一刻停下，脱力般地落在床上。
    他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眼里是不甘与挣扎，最后化为一片死寂。
    林书出去后，在房间门口侧边站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后去找秦浩。
    林书刚走到院子，就看到秦浩站在那儿，向她望来，好像知道她会找他，特地在那里等。
    “秦浩同志。”
    “林姑娘，”秦浩顿了一下，“你是找我问韩宴的事吧？”
    林书点头。
    两人在院子里的凳子坐下。
    秦浩沉吟了片刻：“韩宴出任务的事你知道吗？”
    林书点头。他有在信里跟她说过。
    “里面的具体细节我不方便说。”秦浩说，“他就是在此次执行任务中，为救人受伤的。”
    林书点头表示理解。
    “当时候我们都以为他……”秦浩一脸沉重。
    “我们是两天后才找到他的，当时他全身是伤，呼吸微弱，还好送到医院后活了下来。不过医生说他……”秦浩一脸沉痛地看着林书。
    “医生说什么？”林书着急地问。
    “他，刚才没有跟你说吗？”
    林书缓缓地摇头。想到刚才的情形，她心里又一痛。
    “医生说，他受伤的腿几乎没有复原的可能。”
    林书心一沉：“这是什么意思？是不能站起来了吗？”
    秦浩沉重地点头。
    林书心里一阵抽痛，呆呆地望着地面出神，连秦浩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林书倏地站起来。不，她还没有看过，不能那么早下定论，况且刚才不是说几乎吗，那就是还有机会。
    她立刻向韩宴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向梁大娘的房间走去。韩宴的事不急于一时。
    来到梁大娘房间，李秋正在给梁大娘按摩。这是林书嘱咐的，长期卧床的人需要不定时的给他的身体按摩，以防肌肉萎缩。
    “林书，你来啦？”李秋抬头朝林书看了一眼。
    林书点头走过去，帮着一起按。
    “你说，最近怎么老是发生这种事？”李秋叹了一口气。
    林书这才发现李秋眼睛红红的，一脸悲戚。
    “会好的。”林书说给自己听，也是给她听。
    “但愿吧。”李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按了一会儿，林书给梁大娘头部做针灸治疗。
    下完最后一针，林书仔细观察两大娘的反应。
    “怎么样？”李秋问。
    过了一会儿，林书摇头。
    李秋瞬间一脸失望。
    林书将梁大娘头上的针取下后，照例跟李秋嘱咐注意事项，便离去。
    走出院子门口的林书抬头看着天空，心里沉重。
    梁大娘的受伤，韩宴的受伤，明显给韩家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连小虎子都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韩宴房间里。
    秦浩一脸失望地看着他：“你就这样放弃她了。”
    韩宴垂下眸子不说话。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秦浩气愤道，“你就是个懦夫。”
    韩宴紧咬着牙根，胸膛剧烈起伏着。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急促地呼吸声。
    “抱歉。”秦浩似乎意识到他刚说的话有些过分，“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就这样放弃自己。”
    说着，他站起来：“也不想你就这样推开关心你的人。”
    “我回去了。”他抹了一把脸，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韩宴将手挡在眼睛上面。他好像，是错了吧。
    回到知青宿舍。
    徐娟和小乔坐过来，一脸担忧地望着林书，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书，听说韩宴他受伤了，是吗？”最终，徐娟开口问。
    林书点头。
    徐娟和小乔对视了一眼：“我们还听说他的腿……”
    “只是暂时受伤了。”林书挤出一抹笑容道：“很快就会好的。”
    她不想听到人家就这样给他的腿下定论。
    徐娟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我就说嘛，那些人就是乱说的，怎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林书。”这时，刘芳冲了进来急急地说，“听说韩宴受伤残疾再站也站不起来了，是不是真的？”
    林书目光凌厉地盯着刘芳，冷冷地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