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想，以沈修竹的心思缜密程度，在她自己居住的小区安排一个保洁员，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来，如果她真的杀了何弘光，并且将他分成数块，伪装成垃圾丢掉的话，那被安排进入小区的保洁员，自然就可以帮她处理干净垃圾桶上残留的血迹。
    魏无双打量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保洁员。
    现在的她，可不是五年前那个因为对方虚弱可怜的样子，就轻易放下警惕防备心理的警局菜鸟了。
    虽然一个身形佝偻，行动不便的老太太是犯罪分子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这里——
    之前，她以夏天垃圾桶异味重为由，把可能沾有血迹的垃圾桶清洗得干干净净；现在，她又突然出现在沈修竹的车附近，仿佛是在阻止别人靠近一样。
    可疑，真的是很可疑。
    说不定，沈修竹就是想到一个老太太保洁员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才故意这么安排的。
    “多好的车呀……要是我的儿子也能开上这种车……”
    保洁员似乎没有注意到魏无双的眼神变化，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沈修竹的豪车，眼中充满了向往。
    “这样的人，真的会……”
    保洁员的样子，让魏无双有一瞬间都开始怀疑她刚才做出的那些判断。
    “不行，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她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用力握紧，缓缓地走到保洁员的身边。
    五年前犯下的错，如今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阿姨，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的。”
    魏无双笑吟吟地向保洁员搭讪。
    “……”
    保洁员回过神来，她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细细地端详了魏无双半天。
    “哦……你是那个去垃圾桶找线索的女警官。”
    她终于认出了魏无双。
    “是的阿姨，我最近也搬到海浪小区住了。”
    “喔……很好啊，我觉得海浪小区的公寓都不错……”
    两人站在地下停车场，开始了一段很自然的闲聊。
    “对了，阿姨。”
    看到保洁员似乎对她已经逐渐放下戒心，魏无双开口问道。
    “你在海浪小区的物业做了多久呀？”
    “我……才刚来不久。”
    保洁员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仿佛正在回想自己的入职经历。
    “住在我隔壁的老李说她要回老家生活，如果我愿意的话，她可以介绍我来接替她在这里的工作。”
    “我一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工作多赚几个钱，于是就……”
    话音未落，她突然一个箭步靠近了正在认真聆听的魏无双，用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小刀狠狠地刺进了魏无双的体内！
    噗噗噗！
    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魏无双最初只觉得腹部一痛，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又被保洁员连续、快速地捅了三刀！
    “你……”
    魏无双捂着腹部，错愕地倒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比起五年前，你还是长进了不少。”
    保洁员俯视着倒地不起的魏无双，狞笑一声，恢复了他原本粗犷的嗓音。
    “你……是于德祥！”
    魏无双猛地瞪大双眼，她对这个声音简直是再熟悉不过。
    五年来，就是这个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盘旋，宛如梦魇一般纠缠着她不放，让她在每个夜晚都无法踏实地合眼入睡。
    “哦？看来你也是对我念念不忘嘛。”
    于德祥摘掉自己的假发，抹去自己脸上的伪装，露出那块巨大丑陋的胎记。
    “我很荣幸。”
    他拿着滴血的小刀，一步一步地逼近魏无双。
    “……”
    魏无双用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她的配枪就放在上衣口袋里，但是她却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于德祥，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差点就死于非命的那一天。
    再一次被于德祥重创的事实，击碎了魏无双所有的勇气，明明她现在尽快掏枪，还有将于德祥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枪毙命的可能，但是她却只能躺在地上不断地颤抖。
    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和五年前一样，你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小鹿，一动不动，只会待在原地瑟瑟发抖。”
    于德祥伸手揪起魏无双的头发，拿着小刀在她的脸上来回比划。
    “本来我看你起了疑心，以为在猎捕你的时候会收获更多的反抗，更多的刺激，没想到你就只成熟了这么一点点，真是让我感到失望呀。”
    “……”
    于德祥的话，让魏无双倍感羞辱。
    “动手啊！你在警队受过那么多的训练呢！用力打开他的手，然后掏枪！将这个一直逍遥法外的连环杀人案抓捕归案！”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发出愤怒的咆哮。
    然而，魏无双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心中的怒吼，终究沦为几句空谈。
    “……”
    一串晶莹的泪珠，从魏无双的眼角滴下。
    事到如今，她的心里只剩下对自己满满的失望。
    五年过去，毫无长进。
    之前下定的决心，现在看来就是一句句笑话。
    “唉……别哭呀。”
    于德祥用刀尖刮去魏无双的泪珠。
    “你再这么诱惑我的话，我可能忍不住现在就剥掉你的脸了。”
    “这可不行啊，毕竟我还需要你帮我骗开沈修竹的房门呢。”
    他从魏无双的衣服口袋里掏出证件和配枪，转而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沈修竹就算有罪，能够制裁她的也只有法律。”
    魏无双被于德祥揪着头发从地面提起来，嘴唇哆嗦着说道。
    “我……是不会帮你骗她的。”
    “别误会，我不需要你帮忙说谎，我只需要你到时候挡在我的前面，就够了。”
    于德祥捏起嗓子，用和魏无双一模一样的声音说道。
    “这是我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学到的新技术，怎么样？很有用吧。”
    “……”
    魏无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的脑子浑浑噩噩，只想一死了之，才能洗清自己留在制服上的污点。
    就这样，被于德祥用小刀抵住的魏无双，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进了电梯。
    叮~
    突然，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
    “魏警官，你怎么还在这里？”
    凌绝手里拿着一杯奶茶，表情古怪地看着魏无双，以及她身后推着垃圾小车的于德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