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一到，敲门声如约响起，张洁芳打开门，却震惊地发现来人不是彭英河，而是姜小萍跟姜鹤母女俩，外加顾老板三个。
    “……洁芳啊，咱们确实有日子没见了，可也不至于这么生分吧？都不让我们进去坐坐？”姜小萍见张洁芳直勾勾盯着他们仨，半晌没点儿动静，忍不住开口吐槽了这么一句。
    “啊？不……不是，我是没想到你们能……都……都进来坐吧！”张洁芳慌得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招呼他们进屋，她的眼神异常飘忽，心虚得不得了，尤其不敢跟姜鹤对视。
    关门的时候，张洁芳紧张地探身往楼下瞥了好几眼，特担心彭英河会突然出现。
    “洁芳姨，您放心吧，彭经理不会来了。”顾夏注意到了，赶紧跟她解释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他的？他电话也打到你那儿去了？”张洁芳一下子更慌了。
    “这怎么可能呢？顾老板的联系方式，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手的。”姜小萍笑着把张洁芳拉到餐桌边坐下，“这个事情的经过呢，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复杂，你就听个结果吧，那就是你欠亚和信贷的钱，姜鹤帮你还上了。”
    姜小萍说着就贷款结清证明发到了张洁芳的手机上。
    “对了，彭经理昨天闹那一出儿呢，是我的主意……我就说指定管用吧？你们俩啊，还是阅历太浅，慢慢学吧！”
    姜小萍颇为得意地冲姜鹤跟顾夏挑了挑眉毛，他俩人同时扭头看向唐耀灿的房间，姜鹤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毕竟她妈提议让彭英河帮忙吓唬走唐耀灿的时候，姜鹤真心不觉得能管用。
    “死马当活马医呗！”姜小萍无所谓道。
    彭英河当时一听完，明显也是要拒绝的，可姜小萍紧接着就从包里摸了个非常厚实的红包出来，笑盈盈地放到了彭英河的面前，“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拜托彭经理了。”
    “姜总，您真是太客气了，谈不上‘拜托’，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彭英河打开红包一看，立马上演180°大变脸，“我们亚和信贷一贯的服务宗旨，那就是为客户解除一切后顾之忧！”
    不过姜鹤严重怀疑张洁芳根本就没听她妈此刻神采飞扬说的那一大套，打从她确认抵押贷款真的还完的那一刻，就彻底崩不住了。
    她低下头，先是吧嗒吧嗒地默默掉泪，然后突然双手捂脸，发泄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头有重压之下终得释放的轻松，也有一而再上当受骗的无助懊悔，还有一些更为复杂酸涩、难以释怀的混乱情绪，听得人心里五味杂陈。
    顾夏打从张洁芳开始掉泪，眼圈就红了，鼻头也微微皱起，姜小萍的脸上也写满了同情怜悯，一直轻抚张洁芳的后背低声安慰。
    就只有“铁石心肠”的姜鹤，全程面无表情，甚至都没等张洁芳擦干脸上的湿痕，就从包里掏出一大叠文件，直奔正题。
    “洁芳姨，丑话我先说头里，钱不是白给您的。这份是咱们之前签的股份协议，您还记得吧？洁萍助浴您占股49%。”
    张洁芳慌忙点头，而后又赶紧摆手，“……我……我都不要了，我之前写了一份自愿放弃书，交给小沈了。”
    她话音刚落，姜鹤就把她说到的放弃书给抽了出来，放在她的面前，“我知道，不过很遗憾，这份放弃书，并不具备法律效应。”
    “那……那我现在重新写，行吗？”张洁芳用揉成团的湿乎乎纸巾擤了擤鼻涕，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我这边已经准备好，您看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请在第2页、第3页、第17页还有第31页的签字区上签字。”
    姜鹤说着就把两份空白合同递到张洁芳面前，张洁芳看都没看，抓起笔开始签字。
    顾夏瞧在眼里，顿时一脸绝望，姜小萍却是喜上眉梢，就只有姜鹤还跟那儿努力绷着一张秉公无私的臭脸。
    张洁芳很快签好了一份合同，第二份刚签完第3页，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这不……不大对吧？”张洁芳疑惑地把合同往后翻了两页，用手指比着看了几行，又翻到封面，把那行加粗黑体字看了三四遍，而后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姜小萍。
    “你别看我，现在洁萍助浴鹤儿当家，我也就只能跟着她喝口汤。”姜小萍狡黠地冲着张洁芳眨了眨眼。
    “姜鹤，我不能要，我……我没脸要。”张洁芳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她这字都快签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姜鹤给她的不是自愿放弃股权承诺书，而是合伙人股权重新分配协议，姜鹤这回不光帮她还了账，居然还给她留了9%的股份，她张洁芳何德何能啊！
    “洁芳姨，您真不要？那给我呗。”
    顾夏笑着跟张洁芳打趣了一句，张洁芳赶紧点头，立马就要把那两份合同塞顾夏手里，顾夏见状连连摆手，“我跟您开玩笑呢！这可不能随便给人，您还不知道呢吧，瑞壹基金前段时间又跟姜鹤联系了，这次给洁萍助浴的估值已经上亿了，3000万的风投元旦前就能到账，您这9%的股份，值不少钱呢！”
    张洁芳显然被这巨大的数字给惊到了，明显更慌了。
    “说是这么说了，可实际分红，得三年后了，至于股权变现，那就更远了，得公司上市才行，现在它就只是个数字而已。”姜鹤怕张洁芳心理压力太大，赶紧跟她解释了一句。
    张洁芳的视线在眼前仨人脸上游走，而后又落到面前的股权转让协议上，她突然瘪着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呜呜，我……我一直骗你们……对……对不起你们，你们怎么还对我……对我这么好啊！”
    “洁芳姨，您先别感动啊，我这是有条件的。”
    姜鹤边说边往张洁芳手里塞了两张干净抽纸，“鉴于您之前的所作所为，您现在还是‘取保候审’阶段呢，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为期6个月的试用期通过，股权协议才生效。您要是再敢弄虚作假，关键时候撂挑子……呵，到时候您这房子可就是我的了！”
    姜鹤顶着资本家的丑恶嘴脸说完这席话，又故作不耐地敲了敲协议，“赶紧签字啊，明儿就来公司报道，培训师现在还缺好几个呢！”
    “快签快签，没瞧见老板生气了嘛！”姜小萍也在一旁笑着催促道。
    “……对了，你跟那个姓朱的没登记吧？”张洁芳这边一签完“卖身契”，姜小萍就立马关切地询问这一茬儿。
    见张洁芳摇头，姜小萍当即松了好大一口气，“没登记就行，要不然离婚得麻烦死！我是不是跟你说了好几遍，这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靠自己比靠他们强！”
    “小萍您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啊！”顾夏闻言忍不住抗议道，“总有那例外的。”
    “有吗？反正我没见过。”
    姜小萍根本不接他茬儿，顾夏立马看向姜鹤，又是那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姜鹤当即体贴地往他身上一靠，“目前看来顾老板不仅靠得住，而且靠得很舒服，至于以后嘛……到时候再说咯。”
    毕竟她现在人生半熟、前路坦途，比起担心所谓的‘以后’，享受实实在在的此刻才是正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