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汤泉离顾夏住的幸福里小区不算远，开车也就20来分钟，姜鹤干脆先把他人给送了回去。
    顾夏到地儿下车，先是跟车里的仨人挨个儿道了遍谢，又仔细嘱咐了姜鹤两遍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随后还郑重表示自己明天一定准时过去报道，“努力考过实操”。
    “有话就说，别墨迹。”姜鹤看了眼顾夏紧攥着车门的手指，忍不住催促道。
    这都快5点半了，再耽误上一会儿，赶上晚高峰，她给姥儿打包的那两只梭子蟹可就不好吃了。
    “姜鹤，你能把我拉到你们的工作群里吗？”
    顾夏特意弯下腰，好让自己的视线跟姜鹤的保持同一个高度，“咱们现在也算是共患难的partner了，我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嗐，就这么点事儿啊？没问题，我这就拉你进来。”没等姜鹤开腔，姜小萍就直接替她答应了。
    “谢谢小萍姨，那咱们明天见，姜鹤明天见。”顾夏立马表演了一个喜上眉梢，他利落地关门挥手，一秒钟也没再耽搁。
    “小萍姐，顾老板是不是也想投资咱们啊？”张洁芳若有所思道。
    最近半个月，洁萍助浴在小红薯跟某音的账号涨粉都很猛，尤其是某音，粉丝都小20万了。
    现在每天私信评论她们的，不光是各地的准客户跟乐子人，还有想要代理加盟的创业者，而且不止一个。
    姜鹤坦言洁萍助浴短时间内并没有开展加盟代理的打算，却依然不能劝退那些热情过头的创业者，甚至有人直接微信转账10，000元，说是提前占个代理名额，吓得姜鹤赶紧把钱给退了回去，结果那人锲而不舍地一转再转，直到姜鹤郑重承诺未来开放加盟，一定给他一个名额，才算消停。
    这还不算完，上周周三，一个业内知名的风投机构通过朋友主动联系上姜鹤，说是特别看好老年助浴这个市场，“姜总您这眼光我真是佩服啊，一个‘老年助浴’可以把居家、机构以及社区养老全部串联起来，连点成线、大有可为啊！”
    投资人那一通夸，夸得姜鹤都有点找不着北了，他表示资金已经到位，让姜鹤赶紧给他整理份商业计划书出来，这好运来得太猛太快，搞得姜鹤很是受宠若惊。
    这样一个接一个的上赶着送钱，让原本只是想着赚点辛苦钱的张洁芳，也不由憧憬起了上市敲钟、分红暴富的那一天。
    “顾老板投什么资呀，这年头，比他赚钱更容易可没多少。他呀，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姜小萍把顾夏拉到工作群后，抬头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姜鹤，笑着打趣道。
    姜鹤根本没心情搭理她妈，姜小萍把这事儿当个乐子，可她却没觉得哪儿可乐。
    顾夏今天确实帮了她大忙，可除此之外的时间里，他天天就跟那开屏的孔雀似的跟她眼前嘚瑟，比起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会儿的顾夏只是个穷学生，真心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儿，今日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可是业内知名的大网红，赚得比普通小明星还多，行事作风一股子暴发户的气质，根本拿钱不当钱。
    一会儿要帮她们租瑞金金融中心的顶楼办公室，还是整层拿下，“‘人靠衣裳马靠鞍’，办公室是一家公司的脸面，自然越漂亮越上档次越好”，全然不顾她们目前拢共就仨人的现实。
    一会儿又要联合姜鹤炒cp，“剧本我已经找专业编剧开始写了，人设是外表甜美的白切黑大姐姐vs黑切白的臭狗弟弟，是不是听着都挺带劲的？营运说不出意外，这新号最多一月就能涨粉两百万”，对于姜鹤的演技跟颜值抱有完全不切实际的乐观期待。
    当然最离谱的，还是建议她研发app，“我觉得要赚钱，就得走‘互联网+’路线，就你们仨……再加上我，咱们四个一天累死也就能服务4个……就算5个客户吧，一个月连轴转，最多也就赚不到6万块钱，有什么意思啊？咱们可以跟‘天鹅到家’似的，搭建平台，靠抽取服务费赚钱，app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
    “洗了没。”姜鹤跟顾夏异口同声道。
    顾夏当时一脸“你果然懂我”的激动，姜鹤看在眼里，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夏的粉丝都爱喊他“笨蛋美人”，真是不能更精准的形容了。
    这些扯淡提议，自然都被姜鹤一一否决。
    她本以为能就此扼杀顾夏“拿钱砸”的奇葩行径，不料就在前天，顾夏又整了新花样儿，他拿了一大叠医美免费券过来，又是超声炮又是热玛吉的，乱七八糟的加起来，起码得值个十来万。
    “反正现在直播也停了，放那儿也白瞎，你们不要，我也只能扔咯”，那话听得姜鹤一愣一愣的。
    在姜鹤看来，顾夏现在俨然是把“追她”当成了事业低谷期转移注意力的主要“娱乐”项目，他玩得不亦乐乎，姜鹤却是烦不胜烦。
    她这段时间忙得厉害，风投那边一直在催商业计划书，除此以外，助浴师的培训课程、区域团队的管理模式这些基本章程姜鹤也在梳理当中，再加上那几个平台的账号维护，姜鹤恨不得化身八爪鱼，实在是没有时间跟精力陪“笨蛋美人”玩土味霸总的恋爱游戏。
    她现在只想着赶紧把顾夏给打发走，筛选几个正经助浴师来扩充团队，好把洁萍助浴做大做强！
    “洁芳姨，您把这个月的客户资料总表再在群里发一遍，让顾老板看看，有没有特别属意想要跟着拍摄的，到时候帮他跟客户联系一下。”
    客户资料发到群里没多一会儿，顾夏那边很快就有了反馈，他连发了两条语音信息。
    “谢谢洁芳姨，我这边跟团队确认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
    “……不好意思啊，洁芳姨，那个约在明天下午3点助浴的……熊云皓，您是不是把他的年龄给写错了？”
    姜鹤听到顾夏第二条语音信息的时候，人明显愣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熊云皓资料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不过她根本就没问张洁芳，直接默认她是把“73”错写成了“37”。
    姜鹤去熊云皓家拜访已经是上个月的事儿了。
    那几天天气很差，天气预报一直说有大暴雨，可雨一直都没下下来，只是黑云一天比一天压得更低更厚，到最后，连空气闻起来都一股子要馊掉的湿味儿。
    姜鹤那天刚把车开上高架，雨却突然砸了下来，果然是大暴雨，雨势大得跟天破了个窟窿似的，雨刷器都忙不过来，从车窗一眼望出去，除了连绵的雨幕什么都看不清。
    偏巧姜鹤的前面还是辆宾利，她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一路开得战战兢兢。
    好在无惊无险地顺利下了高架，宾利打灯左转，直行的姜鹤还没来得及松完那口气，就听到车尾一声闷响，而她整个人被撞得往前一趔趄，本就脆弱的颈椎发出了好似甘蔗被折断的咔嚓声。
    “……什么鬼啊？真够倒霉的！”姜鹤看了一眼外头不见小的雨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只得撑伞下车。
    不过她一下车就愣住了，撞她的是个女外卖员。
    即便对方穿着外卖工服外加红色雨披，那身形瞧着依然很是瘦削，她正试图扶起倒伏在地上的白色小电驴，红色雨披被风雨卷着在空中呼啦啦作响，姜鹤有那么一瞬间，特担心她会被直接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