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黑塔，我要食言了。”进屋，沐枫对黑塔说道。
    黑塔大眼睛眨了眨，什么意思？不带自己出去了吗？也是，毕竟自己可麻烦了。她刚才还在思考为何沐枫要一直多管闲事，毕竟人性话题的研究也颇有价值。沐枫这样子做，才符合人性，趋利避害。
    “今天就带你离开吧。虽然你还没休息好。”沐枫笑道，村里人不欢迎她，现在又摊上了齐明，迟则生变。
    “为什么？”黑塔下意识问道，居然和自己想得不一样。
    “啊？因为我答应你要带你出去的呀。但说好是等三天让你休息好的，不过，似乎出了点小意外。没关系，我背着你出去。”沐枫说道。
    “不是说这个。是为什么，你要管我？”黑塔问道。并不算关心沐枫，而是她对于这个违反人性的话题很感兴趣，仅此而已。
    “啊？哦哦，因为你很像我的女儿。”沐枫笑道，“刚才才知道你似乎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我这应该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我是一位穿越者。”
    沐枫巧妙找到了吸引黑塔兴趣的点，要想走近黑塔，只能用她感兴趣的诱饵才可能。
    正如沐枫所料，黑塔一下子就被沐枫话题吸引住了，穿越者？这可比黑塔数列好玩多了。黑塔当然没有确信沐枫的话，但作为一位科学家，她不会放弃任何探索未知的机会。
    沐枫背起黑塔，准备离开这个村子了。
    门口的齐明已经被村医拖过去包扎了，村里的其他人惊慌地看着沐枫，眼里满是恐惧。之前沐枫累积的威望一扫而空，现在的沐枫只不过是帮助学阀的暴力狂。
    对村民而言，鬼知道会不会下一刻自己的脑袋会不会因为说了黑塔坏话搬家。
    沐枫摇了摇头，背着黑塔准备下山了。
    有些时候，说他们是愚民也不是错误吧。
    他知道要让黑塔安分下来乖乖和自己交流就要用合适的话题吸引住她。要不然，所谓对话就是“哈？低智商猿猴在和我说话吗？”
    所以，他要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我是一位穿越者。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里和这里一样，都是高楼大厦……”沐枫款款道来，“在那里，我有一位同样紫瞳的妻子，和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沐清婉。”
    “如何证明？”黑塔问道。
    “不知道哎。如果我说一些你听不懂的东西，你会不会相信呢？”沐枫笑道，“我家乡的不远处，有一座山，叫泰山，比高楼大厦还高，我们这里的这些山在它面前，只不过是小土坡。”
    “继续。”黑塔眨巴眨巴大眼睛。
    “嗯……不远处还有一条河，叫黄河，对黄色的。里面都是沙子。”沐枫说道，“还有还有……”
    沐枫所描绘的世界和黑塔的认知完全不一样，如果他不是亲身经历，那他一定是了不起的小说家。
    黑塔换位思考，假如真得存在穿越的可能，自己穿越而来的确也是拿不出任何实质性证据。
    或许，只是从宇宙间别处跃迁而来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怎么样，一个莫名其妙能来到湛蓝星的人，是个不错的研究素材。
    “我女儿小时候就很喜欢吃鱼。”沐枫讲起沐清婉的事情就开始滔滔不绝，“有一次吃鱼的时候还噎着了……”
    大概是觉得黑塔长得和沐清婉的确很像吧，沐枫讲起女儿就是讲了一小时，但终归也许只是作为一位父亲的思念罢了。
    黑塔安静地听着，虽然大多数东西毫无营养，但她也没有刻意打断沐枫。这些都是她之前从来都没有触碰过的事情。
    亲情……亲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呢？黑塔久违在内心深处研究起这种情感。
    沐枫也觉得自己讲女儿的事情讲太多了，应该多讲讲黑塔感兴趣的话题了。
    “你有听过核弹吗？”沐枫笑道。
    “什么东西？”黑塔歪着脑袋问道。
    “就是一种威力很大的炸弹，可以打出蘑菇云。嘿嘿，我光知道效果，原理部分大抵就知道是核裂变啥的。”沐枫说道。
    “歼星炮一炮星球都能打穿，核弹有啥了不起的……”黑塔无语道。
    “啊？还有那种东西？”沐枫饶了饶头，说起来他也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对这个世界科技掌握水平并没有深入了解。
    毕竟作为非学阀的人，是没有机会接触这些科技知识的。
    “公司的技术。总有一天，我会研发出比那还要厉害的武器。”黑塔说道。
    沐枫和黑塔聊了很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讲，黑塔附和两声。久违得，沐枫觉得很幸福。这也是在这个世界，他第一次产生归属感。如果可以，他真得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下去。
    因为愧疚，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很可惜，黑塔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注定会登上极点，一个注定是地底的尘埃。
    他挽留不了黑塔，甚至，现在，他都不是黑塔的朋友，自己只是单方面把她看成女儿而已。沐枫，只不过一粒凡人尘埃，在黑塔耀眼的人生中一缕不值一提的过往云烟。
    夜深了，沐枫讲黑塔放在角落，生起篝火。
    还有大约两个小时走出山，但走山间夜路太危险了，而且背着黑塔沐枫也需要歇一歇。
    更重要的是，沐枫想最后再好好看一看黑塔。
    “肚子饿了吗？很抱歉哦，说好晚餐多准备一点的。”沐枫说道。
    “无事。”黑塔摇了摇头。
    黑塔垂眸昏昏欲睡，毕竟她只是个孩子，睡眠占据她相当大的比重。
    不久，她毫无防备地睡着了，当然了，她身上装着自卫系统，一旦探知道危险，会对施暴对象进行制裁。
    沐枫为了黑塔睡得舒服些，把黑塔抱在怀里，好吧，沐枫很清楚自己只是想最后多和黑塔待一会儿找的借口，是他的贪心在作祟。
    自卫系统没有感知到沐枫的恶意，因此也就没有施展制裁手段。
    “小时候，你也像这样，要求我陪你玩呢。”沐枫低头沙哑道，一抹清泪从双目的缝隙流出，“对不起……是爸爸不好……对不起……没机会了……”
    就这样，沐枫抱着黑塔抱了一夜。
    清晨，随着太阳缓缓升起。
    黑塔慢慢准时睁眼，如同机械般准时，发觉自己躺在沐枫怀里。
    她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沐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沐枫还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黑塔特意没有叫醒沐枫。她没有感受过亲情，不理解沐枫嘴里他和他女儿之间那种真挚的感情，只能模模糊糊理解，似乎他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儿。
    黑塔没有反感，她不会因为这种鸡皮蒜皮的小事有任何感觉，说起来，就是坠机快死了也没啥感觉。
    不知为何，黑塔在沐枫身上，莫名察觉到了一股不明所以的滋味，那股滋味异常朦胧，是黑塔从来没体会过的情感。
    打着研究的心态细细研究这种稀有的情感造物后，就让她有些难以忘怀，天才如她，也不知道这样子的原因何在。
    也许是自己父母从来都没关心过自己。
    也许是家族里的人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学术研究的工具。
    和自己的交流，仅限于知识，毫无感情。原来，所谓感情是这样的吗？
    当阳光打在沐枫脸上，沐枫缓缓睁开了眼睛，睡意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沐清婉站在他的面前。
    “你……真好看。”沐枫迷糊道。
    “谢谢，我知道我长得很好看。”黑塔叉腰道。
    回过神来的沐枫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尴尬地站起身，又背起黑塔准备下山了。
    接下来，一路无话。
    说起来，该讲的话已经基本讲完了。
    出山后不远处就是一处小城市，在那里，黑塔就绝对能联系上黑氏家族的人了。
    “黑塔，你知道比死亡更遥远的是什么吗？”临别前沐枫问道。
    黑塔不明白沐枫在问什么，借着城市的信号，黑塔简单给家里面的人通了电话，家族里的人立刻得知了黑塔还活着的喜讯，并知道了黑塔所处的位置。
    黑塔自认为自己无所不知，是整个湛蓝星最智慧的人，却理解不了沐枫究竟想问什么。
    “比死亡更遥远的，是永别。那么，永别了，黑塔。”沐枫抹去眼角不争气的泪水，“也谢谢你了，黑塔。”
    “虽然不知道你在谢什么，但，不客气。”黑塔说道。神色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