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微微动容：“什么动静？”
“据说，他们派了一个探子，冒充商旅，已经过了边境，向我驻军所在地区而来。都督，我们要不要半路截杀？”孙将军抬起手，十指并拢，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刀割的动作。
赵长卿抬手阻止：“先不要轻举妄动，派个机灵的，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是。”孙将军领命去了。
看着孙将军出了帐门，赵长卿又朝门外唤：“左明，你进来。”
左明听到他的召唤，不敢耽搁，赶紧冲进来。
“爷，您叫我？”
“你从侍卫营里，也调一个人，过去帮着孙将军一起，盯住那个敌国的探子。”
“是。”
何悠悠躲在屏风后，听得热血沸腾。
商场上也经常有人互相刺探情报，但是这种战场上的间谍，听起来更刺激。
赵长卿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她捂着嘴，一脸诡谲的笑容。
“你笑什么？”
“呃，没什么。我说我觉得很刺激，你信吗？”
赵长卿：……
莫名其妙。
他走到何悠悠面前，低头，表情严肃地道：“乌桓人此时派探子过来，恐怕有所图谋。你这几天不要乱跑，万一出了危险，我……”
“你什么？”何悠悠眨了眨眼。
“我……没法跟阿狸交待。”
何悠悠摆摆手：“放心吧，我不乱跑，我就在军市里待着。”
赵长卿一梗：“……这个探子要去的目标，正是军市。”
何悠悠：“探子和我有相同的品味，英雄所见略同。”
赵长卿不容分说，直接安排：“明日起，我派个随从跟着你，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第二日要出门的时候，何悠悠知道这个贴身保护她的人是谁了。
小五。
上次在韩家受伤，还是她给用药止的血。
小五见了何悠悠，灿然一笑，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深深施了一礼：“韩夫人，上次多亏了你，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何悠悠微微一笑：“今天有劳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
小五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一笑起来，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
虽然这是赵长卿给小五派的差事，何悠悠觉得自己也得表示表示。
她伸手从袖子里掏出几包小饼干，塞给小五：“这个拿去吃吧。”
小五这孩子也很真实，不讲什么客套，立刻就接过去了。
“多谢夫人。”
军市离营帐不远，两人骑着马，一刻钟便到。
到了军市，小五突然叫了一声。
“哇！”
何悠悠转头，诧异地看着他。
只见小五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双眼瞪得溜圆。
“夫人……您这个点心真好吃！”
何悠悠：吓我一跳。
两人溜达到程家的摊位处，正巧程廷睿也在。
他见了何悠悠，立刻便从里头走出来，拉着她往路边走。
“韩夫人，借一步说话。”
三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程廷睿扫了一眼小五：“这是……”
何悠悠解释道：“赵长卿说军市里最近来了一个敌国探子，这是他派来保护我的随从。”
程廷睿听到这话，目光微微闪动，脸上显出奇怪的神色。
“原来如此。”
何悠悠不解：“什么原来如此？”
“我想跟你说的也正是此事，今早我就发现军市里来了几个塞外人，原来他们竟然是敌国探子。”程廷睿沉吟道。
何悠悠转了转眼珠。
对于程廷睿这种大生意人来说，能特别引起他注意的，恐怕不是人，而是……
“这几个探子运来的是什么货？”
“好货。”程廷睿目光深邃，眸光闪动，“全都是塞北的名贵特产，鹿茸，鹿鞭，虎骨，人参，红景天，兽皮，各式山珍，玉石……这种好货，不是一般的小商小贩能够拿得到的。而且，数量不少。”
“你想要？”何悠悠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渴望。
“想要。”程廷睿的回答十分笃定。
“那你为什么不买？”
程廷睿无奈道：“他不卖。”
“不卖？不卖来军市做什么？” 何悠悠疑惑道。
“他不卖，只换。”
“换什么？”
“粮食。”
粮食……
何悠悠顿时明白了这些乌桓人的目的。
乌桓国遭了雪灾，损失重大，急需粮食。
看起来，这个敌国探子……这么明目张胆，不太像来刺探军情啊。
若是探子，不会这么大张旗鼓，行事怪异，引起别人的注意。
何悠悠顿时起了好奇心：“我去瞧瞧。”
说着，带着小五朝程廷睿指点的方向而去。
军市里最好、最中心的位置早几天已经被商贩们抢占一空，新来的商贩，只能选择边角偏僻的地方。
这个乌桓国的探子，正是挑了军市的一个角落，停放货物。
小五悄悄对何悠悠说：“韩夫人，那几个就是乌桓人。他们身上穿得正是乌桓国的服饰，那个坐着的，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何悠悠仔细打量着那个坐着的男人。
男人的脸线条鲜明，面容冷峻。茂密的黑发从头顶上编了几个辫子，辫子梢上缀着绿松石的珠子。
身上裹着皮裘，看起来做工精良，不像一般的平民能穿得起的。
脚上蹬着一双皮毛靴子，靴子的鞋带上也缀着宝石，闪闪发光。
他的眉眼冷冽，眉毛浓密，眼窝深邃，高鼻薄唇。
何悠悠露出欣赏之色，点了点头：“唔……这个人长得还怪好看的。”
小五想了想：“不如我们都督长得好。”
“但是他看起来更有男人味儿。”
小五嘴里嘟囔道：“我们都督一身贵气，更耐看。”
“这人更性感。”
“什么叫性感？”
“性感就是……让女人看了，就很想要睡他。”
小五不愧是在军营里混了很久的人，平时浑话听惯了，并不觉得这句话非常离谱。
他小声问道：“夫人，你想睡他？”
何悠悠无语：“不是说我，是说所有的女人，这是个泛指，指这一类人，懂吗？”
小五挠挠头，觉得还是不懂：“那你倒底想不想睡？”
何悠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个寡妇。”
小五自己在脑子里琢磨这句话。
因为是寡妇，所以不能，而不是不想……
那就还是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