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话的将领听完，点头道：“那就对了，等的就是你们。我们是大乾幽州大营的将士，奉命保护你们到幽州。且放宽心，随我来。”
    “多谢军爷。”
    数百铁骑将商队平安带到幽州城里。
    赵长卿早已等在城门。
    看见程家商队抵达，他目光微动。
    商队排成一行，列队而行。
    照大乾的法例规定，所有商队进城前均需进行检查，并缴纳行税。
    赵长卿坐在马上，终究是按捺不住。
    “孙将军！”
    一旁的孙将军听到呼唤，忙行礼道：“都督，卑职在！”
    “你去让程家商队里管事的过来见我。”
    “是！”
    孙将军领命而去。
    赵长卿看见他催马向前，很快行至程家队伍旁边，向那个领队说了些什么。
    领队便匆匆从队伍前头向后跑去，跑到中间一辆马车处，拱手向马车里面禀报。
    又过了片刻，只见那辆马车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撩开，露出一张俊秀雅致的脸。
    正是程家的当家，程二公子，程廷睿。
    赵长卿见了这人，不由得瞳孔微微放大。
    只见程廷睿缓缓抬头，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
    程廷睿也是一愣。
    上次相见时，还是冀州城，上元夜。
    程廷睿到客栈来寻何悠悠，赵长卿站在楼梯口处远远地望着。
    这次，亦是远远地望着。
    只是，何悠悠何在？
    想到这里，赵长卿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向前迈步而去，很快来到了程廷睿的身前。
    程廷睿此刻已然知晓赵长卿的身份。
    “草民见过都督。”他拱手行礼道。
    幽州兵马大都督，赵长卿，却来不及理会这些虚礼。
    他左右打量着商队里的马车，面上微现焦灼之色：“何悠悠呢？”
    程廷睿听他这话，微露讶异之色。
    “您是说韩夫人？她并不在程家商队中。”
    “不在？”赵长卿眼眸微眯，“她不是跟着程家商队来了边境吗？”
    程廷睿道：“她确实来了边境，却不是跟着程家商队来的，而是跟着另一支商队来的。”
    “另一支商队？去了哪儿？”
    ……
    日落西山之时，一队骑兵正在暮色里奔袭。
    间中一人，貂裘银铠，气宇轩昂，正是从幽州城匆匆赶来的赵长卿。
    他从程廷睿口中得知，何悠悠所在的优瑞堂商队，正是向北境进发，此刻恐怕就快到了边境。
    正奔驰间，传令兵突然携着一只鹰隼来报：“都督，斥候有信传来，说东北方向，有一支商队被乌桓人劫持，急需救援。”
    赵长卿听罢，迅速拨转马头，朝东北方而去。
    “走！”
    数百精骑蜂拥而走。
    马不停蹄地行了大约数里，就见前方似乎正有一行商队，在夜色里缓缓前行。
    同行的孙将军作战经验丰富，见此情形，忙向赵长卿建议道：“都督无须担心，乌桓人劫持商队，通常不会立刻杀人，只催他们赶着马车将货物送到敌营。此刻商队尚在，马车尚在，料想人员应无大碍。”
    赵长卿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依将军之计，该当如何？”
    “这一行敌军押送着辎重货物，行得不快。我率一百精兵从前头拦截，陈副将带一百精兵从后头包抄。前后包夹，必定全歼敌寇。都督且在这里等候，待我们胜利归来，必献寇首于都督面前。”
    “好！”赵长卿应着。
    两队骑兵迅速离开队伍，一前一后，向远处疾驰而去。
    左明左侍卫骑马跟在赵长卿身边。
    “爷，天冷，要不咱下马生个火？等着孙将军他们回来？”
    赵长卿立在马上，并未答话。
    他坐得笔直，如一棵老松，迎风不动。
    身上的银铠，反射着雪光。
    两只眼睛盯住远处的车队，那长长的一线，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却看不分明。
    左明没等到他的回答，又问了一声：“爷？”
    赵长卿依然未动。
    眼睛只直勾勾地向前看着。
    左明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敢轻举妄动，便立在那里，等他号令。
    “来了！”
    赵长卿突然脸色微动，口中低喝一声。
    左侍卫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赵长卿已经纵马奔出了几丈远。
    “爷！”
    他眼睁睁地看着赵长卿向着那车队冲过去，一人一骑，在夜色里远去。
    这……
    左明快哭了。
    爷要行动，你至少说一声啊……
    一声不吭就往前冲，你叫我咋办？
    他能怎么办？
    还不是得跟着保护主子？
    不容他多想，立刻也纵马冲了出去。
    ……
    被劫持的，正是何悠悠所在的优瑞堂商队。
    此时何悠悠正坐在马车里，掀起一条缝向外看。
    她对自己的安全没有什么担心，毕竟她有空间在手，并不惧怕。
    刚才被乌桓的骑兵劫持时，有士兵挨个马车寻找，她便迅速躲进了空间。
    等士兵走远了，才敢出来。
    因此，乌桓人并不知道这个商队里还有一个女子。
    何悠悠和程廷睿这次跟着商队来边境，并不是单纯地以身试险。
    他们来之前已经打听到，最近大乾军队屡次大捷，乌桓被打得节节败退，很久不敢出来扰民。
    出发之前，程廷睿还请了一卦。
    本卦山风蛊，变卦雷风恒，是个逢凶化吉之兆。
    却没想到，刚到边境，便遭遇劫持。
    真是倒霉。
    何悠悠正在暗自烦恼，突然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响。
    一人一马，疾驰如电。
    劫持商队的乌桓人一见有骑兵冲来，顿时慌乱起来。
    纷纷吵嚷：“什么人？！”
    那骑马陷阵的人直冲着马车而来。
    “何悠悠！”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大喊。
    何悠悠听见那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禁愣住。
    这声音……
    赵长卿？！
    他一个人来干嘛？
    送死呢吧？
    这叫她怎么办？
    应声也不是，不应声也不是。
    如果她不答应，赵长卿被围杀而死；如果她答应，那就是两人一起死。
    赵长卿你个缺心眼……
    正犹豫不决时，她听见外面又喊了一声。
    “何悠悠！你在哪儿？何悠悠……”
    唉！
    这个添乱的家伙。
    正念叨着，外面的乌桓人已经向赵长卿发起了进攻。
    十数个骑兵将赵长卿围了一圈，手里的兵刃已然交接在一处，乒乓作响，银光四溅。